他像是在跟他說話。
也更像是自言自語。
……可惜連韋星濤都聽出他話語裡,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堅定和自信。
他微微一笑:“她如果依賴你,天大的誤會也會來質問你,而不是直接捂著耳朵逃開。”
韋星濤就像是葡萄藤下的毒蛇,循循善誘地哄顧西決吞下毒蘋果,“說不定這隻是積累失望之後的一種……讓我想想那個怎麼說來著,哦,徹底爆發?”
韋星濤其實根本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隻是根據薑鶴說的和顧西決說的模棱兩可的話語,隱約猜到這個什麼訂婚烏龍,顧西決搞不好並不是薑鶴想的那樣和家長串通一氣,準備以身施舍她一點愛……
他可能不知情。
可是那又怎麼樣?
你對她說,你不知情,她就會乖乖跟你回家嗎?
不會的,她會問你,那你讚同不讚同家裡人的做法?你想和我訂婚嗎?你願意照顧我一輩子嗎?
這他媽也是一道送命題。顧西決,我告訴你,女人最擅長的,就是憑空創造以“如果”為開口的花式送命題。
這一秒,韋星濤幾乎覺得自己不是在搞破壞而是在認真拯救顧西決,他幾乎為自己的善良而垂淚……
幾乎。
三言兩語,終於打發了顧西決滾回去思考人生,韋星濤得以成功脫身回家。
本以為這混亂的一晚上終於就要過去,沒想到大半夜的,薑鶴不負眾望地發起了高燒。
翻著醫藥箱找出不知道過沒過期的退燒藥給豌豆公主吞下去,把她從沙發挪到了床上,韋星濤坐在床邊一邊用手機百度“高燒不退怎麼辦”,一邊聽薑鶴燒的稀裡糊塗地跟夢魘做鬥爭。
她燒了一晚上,到了天亮,可能是退燒藥起了作用稍微退下去一點,她還想掙紮著爬起來上學。
韋星濤很是服氣。
冷眼看她掙紮著連站都站不穩地扶著水盆顫顫悠悠地刷完牙,他慈愛地說:“去吧,悟空。顧西決肯定在學校等著你,等著帶你回到你溫暖的家裡。”
薑鶴手裡的一次性水杯掉進水盆裡。
她扔了牙刷,爬回床上。
“算了,”她抱著枕頭嘟囔,“正好補眠。”
“補什麼眠,占據了我的床和枕頭還累著你了?”靠在臥室門邊的少年涼涼地說,“我才是徹夜沒睡的那個,謝謝。”
“胡說,”她不認賬,“你怎麼可能沒睡!”
“昨晚你睡著的時候叫了三次我的名字,十三次‘媽媽‘以及三十三次‘顧西決‘,我枕頭上的不明液體除了你的汗和口水之外你猜猜還有什麼?”韋星濤認真地說,“不承認也沒關係,因為我錄音了,要聽嗎?”
薑鶴根本沒力氣跟他玩大話西遊梗。
她頭腦發脹地倒回床上:“能借你手機用用嗎?”
“報警嗎?我昨晚沒碰你,你沒理由。”
“打電話請假,你不知道不去學校要請假的嗎?”薑鶴說到這停頓了下,認真琢磨片刻後點點頭,“算了,你肯定不知道。”
韋星濤一臉嫌棄地把他那個備用手機遞給薑鶴。
薑鶴接過來看了一眼,覺得它很眼熟,過了一會兒認出來這是她昨晚從茶幾下麵翻出來給韋星濤打電話的那個手機。
她從手機邊緣上方望著韋星濤。
韋星濤:“不給。”
她噘嘴。
韋星濤:“撒嬌也不行。”
薑鶴嘟囔著碎碎念:“就一個iphone6s而已,今年估計都得出到12了……”
韋星濤心裡後悔昨晚真是豬油蒙心才千方百計阻止顧西決來接她,否則這會兒飽受折磨的人就該換一個了。
那邊薑鶴已經拿著手機自顧自地撥打了邵雅欣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來了,邵雅欣“喂”了聲,聲音還算正常地問:“哪位?”
“我,”薑鶴嗓音嘶啞得要命,“那個,一會兒你幫我跟老師請個假,就說我病……”
她話還沒說完。
“薑鶴?薑鶴!天啊!”電話那邊,聲音變調地尖叫起來,“真的是你,你媽的你藏哪去了!知不知道顧西決昨天為了找你把學校為中心方圓十公裡內翻了個底朝天你這個渣女——”
邵雅欣的聲音忽然變得很遠,就像是手機被人什麼人忽然拿走。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邊安靜下來。
就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心臟“撲通撲通”多跳了兩下,薑鶴握著手機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薑鶴。”
少年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嗓音沉緩而帶著一絲不易發現的疲憊。
“病了?吃藥沒?”
這聲音再傳入耳中恍如隔世般,令人眷戀。
她眨了眨眼,也許是太過於羞愧自己對這個人的倚賴,眼淚毫無征兆地,就這麼相當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要是我沒有得到足夠的評論,我的眼淚也會這樣不爭氣地落下來,你們也會(我不要臉,要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