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晚跑路沒忘記帶上自己的書包,所以裡麵的書也遭殃了。
他想了下,從自己的抽屜裡把自己那套嶄新的書拿出來,然後直接跟薑鶴的那些換了下,他手長動作還快,整個過程薑鶴隻來得及“欸”了聲,就看見自己的泡水書變成了新書。
“我不用……”
她磕巴了下。
“這些書我用不著。”顧西決麵無表情地說,“這學期操剛開始,你那些泡水鹹菜經得起你翻幾次?”
“……”
薑鶴默了下,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是吧……
“我書上麵還有好多課堂筆記筆記。”
舍不得,嚶。
顧西決停頓了下,手一推,把她那些破書也劃拉給她:“再抄一遍。”
薑鶴:“……”
顧西決轉頭看她:“我替你抄?”
這語氣絕對不是一般疑問句,聽上去更加像是”你要識好歹”的同義詞。
心中感慨“昨天的溫柔果然是曇花一現”,她搖頭如撥浪鼓,說著“不用不用”見好就收地把兩遝書抱過來……這時候,顧西決又變戲法似的,從抽屜裡拿出來一盒布丁。
看著像手工製作的,裝在一個透明的正方形玻璃瓶裡,大概是剛從冰箱拿出來不久,上麵還掛著水霧。
修長的指尖卡著瓶口,他將瓶子放在薑鶴的跟前。
薑鶴抬起頭,鼓起勇氣飛快地看了眼他的眼睛,又更快地挪開視線,盯著他修剪乾淨整潔的指甲邊緣,問:“給我的?”
他從口袋裡摸出個木頭勺子,放在瓶蓋上。
儘管覺得這操作有些雲裡霧裡,她沒有做多懷疑,打開瓶子吃了一口,奶香味很重也很細膩,挺好吃的。
“好吃嗎?”
“嗯。”
“壞了嗎?”
“沒。”
顧西決垂眼,看她咬著勺子一勺一勺地吃布丁,一邊淡淡道:“薑梟一大早蹲在我家門口,非讓我拿給你的……這是他前天中午留下來的課間餐,他說老師說因為沒有防腐劑所以特彆好吃,但最多隻能放三天。”
薑鶴原本叼著布丁勺子,勺子尾巴一翹一翹的,正低頭翻他那些嶄新的教科書……聽了他的話,手上動作一頓,有些茫然地轉過頭看著他。
眼睛裡寫滿了困惑。
薑梟?把自己的課間餐留給她?誰?薑梟?
“我認識的那個薑梟嗎?”她呆呆地問,“我弟?薑梟?”
顧西決冷著臉“嗤”了聲,拒絕回答這種弱智的問題。
薑鶴從嘴裡拿出勺子,特彆糾結地看著手裡那瓶布丁,腦子裡不受控製地想到薑梟邁著短腿和她擦肩而過撲進顧西決懷裡……
又想到那天她拖著行李箱毅然決然地離開家,他邁著短腿,咆哮著“你去哪”,穿著拖鞋一路追到院子,還被她拽得摔了一跤。
也不知道摔疼沒有。
心裡一陣冷一陣熱的,她眨了眨有些發酸的眼睛,心想,三六九,閒事狗,這個薑梟,小小年紀禍亂人心,果然討嫌。
薑鶴認真地在想薑梟的事。
這時候,顧西決伸手,把她握在手裡的布丁拿走,大手扳過她的下巴,強行讓她打從教室就沒怎麼正對自己的臉轉過來。
她原本目光渙散,但是在對視上他漆黑的眼睛的第一時間,那雙深褐色瞳眸立刻開始閃爍逃避的光芒……
顧西決深深地看進她的眼裡,那是一雙藏不住心思的眼,在他的麵前從不設防也無處遁行地暴露著所有的情緒,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捕捉她眼底的慌張。
“乾、乾什麼?”
她緊繃地問。
顧西決在心裡歎了口氣。
“你那天在電話裡是不是還有話想跟我說?”
他語氣緩慢而低沉,近乎於循循善誘。
薑鶴呆滯了幾秒,看了眼身後的窗,又有了想要去跳一跳的衝動……她胸口開始像是被重錘發悶,舌尖布丁殘留的甜都變成了苦澀,她低下頭。
“家裡大人決定的那件事,”她皺眉,簡單地開口,“我想,嗯……你要是認為……”
支支吾吾地,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薑鶴痛恨自己的懦弱,想要捶死拚命想當鴕鳥的自己。
畢竟逃避又有什麼用,逃一分鐘,一個小時,十個小時,一天,或者是一個月,結局都不會變的……
無非是多一種煎熬。
她想起了自己在網上看過的一句話:比死亡更恐怖的,是等待已知的死亡降臨。
正如現在的她。
最後她絕望地陷入了沉默,低著頭盯著自己黃色布鞋腳尖的一塊汙漬,心裡想這可能是早上下樓梯的時候沒注意踢到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越接近早讀,教室裡的人越多。
近在咫尺地仿佛能聽見自己麵前的少年呼吸的聲音,也能聽見自己窘迫得快要死去的心臟在做死前最後強而有力的掙紮跳動。
周圍的一切都是以這樣令人窒息的方式被抽空了,包括聲音,包括空氣。
直到過了很久,薑鶴緩緩將冒出汗來的手掌心握拳,閉上眼。
“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不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一輩子,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就千萬不要……”
“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
兩人的聲音重疊,同時響起。
……
…………
………………
她睜開眼,抬頭,楞楞地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實不相瞞,如此重要的一章評論沒個一千哥明天可能會懷疑人生到不想更文。
and有一千我也隻會感謝你們的疼愛,nomore,告辭。
哦對了,說好的火葬場這才開始,不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