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天外麵太陽雖然不錯, 但是溫度已經一路狂跌到隻剩下3°c, 眼瞧著就是要下雪的季節,薑鶴穿上了一件厚重的毛衣。
回到熟悉的小區,摁響了謝辛晨家的門鈴,她回頭看了眼就在謝家斜對麵的自己家……有種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錯覺。
來開門的是顧西決。
和想象中的放鬆不同, 少年蹙著眉, 一副有些煩躁的模樣……站在門外的薑鶴愣了下,還以為自己真的跑來是招他煩了。
剛想問“怎麼啦”,這時候, 門縫後的人將門拉開了些。
他探出半邊身子,這是昨晚之後他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麵,薑鶴還有點兒緊張……她一雙眼又圓又亮地瞅著站在門後麵的人,心想如果他敢出言不遜,昨晚的一切都不作數。
而薑鶴不知道,其實顧西決今早起來也跟她同樣有點懵。
所以早上……給她發個微信還是先打字。
都不敢直接彈視頻。
隻是後來想到最後送她回家時候,趁著酒精作祟勇敢加倍,還白賺兩個吻, 心比她定。
此時,等了她一會兒見她站在原地沒動,少年自然而然地牽過她的手把她帶進門裡, 等她在屋內剛一站穩,他轉過頭,滿臉嚴肅地望著她。
薑鶴:“?”
顧西決:“有點煩。”
薑鶴準備炸毛了:“你煩誰,我就是來看……”
顧西決:“能親親你嗎?”
在她消聲愣住時, 他彎腰側臉,輕柔的吻就落在她麵頰上。
薑鶴有點跟不上節奏,眨巴著眼望著他。
顧西決:“現在沒那麼煩了。”
薑鶴驚恐地望著他,這懂事的男人是誰啊,她家直男哥哥呢,被魂穿了嗎,那請他永遠不要回來了好嗎!
“吃早餐了?”他又問。
她搖搖頭。
“那煎餅果子是你的了。”
他毫不避諱謝家還有大人在,他親媽就在正對麵那座彆墅的院子裡澆花,他牽著她的手帶她往上二樓的樓梯走,一邊走一邊說,“謝辛晨還在床上,你來勸勸他。”
他語氣低沉,看上去有些消沉。
薑鶴想要問又不知道怎麼問,隻好乖乖跟著他上了樓,到了謝辛晨的房間,房間門開著……房間正中央的大床上,鼓著個小沙堆似的鼓包。
似乎是聽見腳步聲,鼓包動了動,悶聲道:“決哥,你、你走吧,我沒事。”
顧西決放開薑鶴的手,看了她一眼。
薑鶴“哦”了聲,撈了撈袖子,露出兩條小細胳膊,走近了一隻腳跪在窗邊,彎腰就上手扒那個鼓包的皮兒……
裡麵的人十分抗拒。
“你姑奶奶我!”弄了一會兒,薑鶴氣喘籲籲他還紋絲不動,她不耐煩了,皺眉照著那鼓包就拍了一巴掌,也不管拍哪了,“怎麼回事啊謝辛晨,哭唧唧的!”
本來還在蠕動的鼓包不動彈了。
三秒後,鼓包裡的人掀開被窩,露出他那張比鬼都蒼白嚇人的臉,一雙眼布滿了血紅絲,頭發也亂,生生把薑鶴嚇得一個仰倒。
好在身後顧西決早等著,伸手握著她的肩才沒讓她滾床底下去。
謝辛晨目光呆滯地看著靠在顧西決懷裡的薑鶴,過了可能有三十秒,才問:”你們倆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薑鶴往顧西決懷裡拱了拱,一雙眼瘋狂地上下掃描謝辛晨,“或者八年前?”
“哦,行吧。”謝辛晨說,“那恭喜我,又失戀了,今晚還有繼續喝的理由。”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顧西決沒說話,謝辛晨掀起被子屍體一般平躺著倒下去……薑鶴來回看了他們兩人幾個來回,不確定地問:“你失的是咱倆誰的戀來著?”
她話一剛問出口,站在她身後的顧西決就皺起眉。
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拖下床,抱大型娃娃似的輕鬆端著她在不遠處的懶人沙發上放好,順手塞給她個煎餅果子,一副從此這裡就沒她什麼事的樣子。
搞得她跟個工具人似的。
薑鶴不甘寂寞,扒開還熱乎的煎餅果子袋子,咬了一口香脆的酥餅,一邊漫不經心地撇了眼床上裝死的人:“謝辛晨,說說看,昨晚你怎麼回事,散夥了一個人去買醉喝到酩酊大醉,你不怕被人綁架啊?”
她進屋開始,眉眼就是放鬆的,胡亂的發問和調侃,反而讓屋子裡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一點。
謝辛晨沉默了很久,直到薑鶴吃完了半套煎餅果子,正用兩根手指捏著剩下的那半裡麵的生菜,抽出來往垃圾桶裡扔……
“決哥,”謝辛晨轉過頭,對坐在床邊沉默的少年說,“我、我好像惹惹……麻煩了。”
顧西決撩了撩眼皮子,不太意外:“你昨晚就不太對勁,是不是昨晚出什麼事了?”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淩晨切蛋糕之前,謝辛晨突然毫無征兆地問他的那個問題——決哥,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結巴是因為,小時候嘴巴賤,學彆人學的麼?
當時顧西決根本沒在意,現在他有些了然,抬眼望向謝辛晨,問:“是你最後問的那個奇怪的問題相關?”
在朋友審視的目光下,謝辛晨心狠狠地抽了下,忽然覺得滿嘴苦澀。
“什麼問題?”薑鶴漫不經心地問。
“謝辛晨結巴是因為小時候學彆的結巴學的。”顧西決頭也不回,麵無表情地說。
“我知道啊。”薑鶴語氣自然,“我一度懷疑,我國至少有50%的結巴是因為小時候腦子不好使學彆人遭到如此報應。”
謝辛晨苦笑一聲:“現在,那個……那個被我嘲笑的人,回,回來了。”
“哦,”坐在沙發上的小姑娘依然波瀾不驚,並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大,“回來就回來唄,不就是學他說話麼你自己也遭報應結巴了啊,再說你是謝辛晨,謝氏醫療的唯一獨子,真心實意好好跟人道個歉人家也不能把你——”
“是李舜宇嗎?”顧西決突然發問。
薑鶴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瞬間,就連她忙著翻動搗鼓手裡煎餅果子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抬起頭,有些茫然地望著謝辛晨,又看看顧西決。
“李舜宇本來是江市的人,但是他小學沒有讀完就轉學去鄰市了,據說當時轉學的原因是……”
顧西決停頓了下。
“校園暴力。”
他低緩的聲音落地,屋內再次跌入了冰冷的死寂。
過了很久。
大概是一個努爾哈赤率領清軍入關又被慈禧老太婆敗光祖業那麼長的時間……
薑鶴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謝辛晨,當年你對李舜宇,做了什麼?”
隔日。周一。
這一年過年不算太晚,於是已經是本學期的倒數第三周,整個學校再次緊繃起來,眾高中生摩拳擦掌,沉浸在喜迎期末考的濃鬱學習氛圍中。
從早上開始,薑鶴就有點聽不進課。
她完全沒辦法控製自己以20s一次的躁動頻率,瘋狂有衝動想回頭去看坐在她右側後方的李舜宇。
想要問問李舜宇當年到底怎麼了,謝辛晨對他做了什麼,因為謝辛晨像是隻蚌似的死活不肯張嘴說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當薑鶴第八次假裝把橡皮掉地上,趁著彎腰去撿的功夫瘋狂打量李舜宇時,坐在她身後的莫文霏說:“要不要借你個雙麵膠,把它黏在桌子上?”
薑鶴:“……”
薑鶴也不知道自己說“不用”的時候表情有多狼狽,轉回頭時她心裡就差把教室的牆給撓穿。
莫文霏的突然說話,讓她想到了那天在廁所聽牆根時,她好像也模棱兩可地問了李舜宇。
【看到他了嗎?】
【你準備怎麼辦?】
李舜宇的態度是令人不安的含糊不清。
雖然不太清楚這個江市首富之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薑鶴總覺得他這個人陰沉沉的,很不好惹的樣子。
她多少有些擔心謝辛晨。
而好在她的擔憂沒能持續太久。
因為第一節課下課課間操的時候,趁著操場上人多雜亂,謝辛晨這廝居然穿過了edcb四個班,殺到了他們a班來,站在李舜宇的麵前。
周圍很多人都有點懵逼地望過來,鑒於平日裡謝辛晨跳脫又高調,又天天跟著顧西決,翹課打架什麼事沒乾過……大家下意識地以為,這是f班的學生來找a班學生的麻煩了。
李舜宇還是一副遊離在外,透明人的樣子,看見這位校園風雲人物站在自己麵前,他也沒多大反應,波瀾不驚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