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鶴聽到這個,低頭看他,對視上他那雙漆黑的眸子。
“想要什麼禮物?”他問她。
那語氣大概就是她想要一架飛機他也能給她買來。
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無非是那些,但是介於江市大半百貨公司都是顧西決家的,開口要點什麼薑鶴也覺得比較沒有意思。
她搖了搖頭,抓起他的手指,輕輕咬了下他的手指關節……她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原來她是個恐怖的手控,而顧西決的手,乾淨修長,骨節分明,是她見過最漂亮的。
他被她主動的一咬,咬得嗤笑起來。
抬頭見她雙眸閃閃發亮地盯著自己,他懂了她的意思:“你不會提出讓我他媽把那座冠軍獎杯給你捧回來,當生日禮物吧?”
“……不是很符合今日主題嗎?”她語氣天真。
“決賽在下個月。”他好脾氣地說。
“我可以晚點收生日禮物。”她答得飛快。
“……薑鶴。”他稍稍後退,滿臉無言地看著她,“你到底是來給我放鬆的,還是來給我添壓力的?”
“你看我哪次考試不拿個前三,直到下次考試刷新成績前都寢食難安的樣子,還不能領悟我比山高、比海深的好勝心嗎?”她抓住他的領子,“顧西決,雖然你學習不怎麼樣,但是我看出來你這箭確實沒白練。鑒於我們當初剛認識也是因為我不小心沉迷於你練箭的樣子,作為我們交往以來的第一個生日,你送我一座冠軍獎杯又有什麼不對,所以……”
她話還沒說完。
顧西決一個轉身將她位置調轉壓在草地,舌尖撬開她喋喋不休的唇瓣阻止了她各種強詞奪理的碎碎念。
兩人的氣息於暖陽中混雜成一體,青草好像也變成了他們鼻息的一部分,醞釀成了特殊的甜,在他們交換的唾液中蔓延。
她微微睜開眼,看他長而濃密的睫毛近在咫尺。
她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與此同時,聽見他用沙啞的聲音說:
“給給給,你媽的,命都是你的。”
薑鶴滿意地笑了,勾唇吧唧親了口他的鼻尖。
……
這一天,好巧不巧,顧西決在淘汰賽總決賽十六進八裡,偶遇上次找他搭腔、企圖在他本人麵前撬他牆角的鐘霆選手。
三十二進十六半決賽中,他的成績以111環總成績略高於顧西決,顧西決以下位者身份與他分到十六進八的一個小組。
然後,在這次的比賽中,顧西決宛如菲羅克忒忒斯(*古希臘第一神箭手)上身,十二支箭乾淨利落,在教練與隊友們目瞪口呆的圍觀中,拿下了116環的驚人好成績,昂首挺胸闖入總決賽。
射完最後一個十環,少年眉目淡然摘下護指套,對被淘汰後失魂落魄的對手說:“女朋友鬨得不行非要看我拿冠軍,不好意思了。”
這大概就是殺人誅心。
晚上,顧西決去給薑鶴拿訂好的蛋糕。
薑鶴自己回到家裡,家裡阿姨已經做好了一大桌子菜,薑梟、薑院長都早早在家等了,而白女士……
貌似再次臨陣脫逃。
官方說法是,臨時來了個重要客戶,非常著急一定要去接待。
麵對餐桌邊略微尷尬的爸爸,薑鶴也跟著尷尬了起來,她麵前放著一杯冰塊都快融化光了的果汁,水珠順著杯壁滴落下來,在杯底積累了小小一攤,像眼淚。
七點半時,薑鶴拿起筷子:“不等了,吃飯。”
阿姨把菜拿下去熱了一道,菜還挺好吃的,做了薑鶴喜歡的海鮮,是她一慣喜歡的做法……她沒有傷心到食不下咽,一邊吃飯一邊和桌邊家裡兩位雄性生物瞎聊,比如跟爸爸告狀薑梟欺負同學的破事兒。
在爸爸嚴厲地說“薑梟,這樣不可以,你下個月都不許碰你姐姐給你買的遊戲機了”的斥責下,熊孩子氣得嗷嗷叫。
薑鶴低頭扒飯,甚至吃了不少。
中間微信還收到顧西決給她發來的蛋糕的照片,背景是瀾景花園的那套公寓。
薑鶴的爸爸看她頻繁低頭看手機,就問:“是阿決嗎?”
“對,一會兒吃完飯我跟他再切個蛋糕。”
“你和他……”
“在一起了。”薑鶴想了下,補充,“純潔的。”
她的親爸她還是懂的,這種直男式欲言又止的語氣,顯然是不想某天在自家醫院的婦產科偶遇自己哭哭啼啼的女兒和她親愛的小男朋友。
果不其然,薑鶴說完,他露出了欣慰又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吃完飯就再打個電話給你媽吧,”他溫和地說,“實在是不像話了她。”
薑鶴答應了。
吃完飯,又磨磨蹭蹭地吃了飯後水果,一抬頭,已經快要八點二十。
家裡門外毫無動靜。
薑鶴等了十分鐘,那種沉默的氣氛幾乎要將她殺死……意識到自己再不行動就等同於默認讓白女士毀掉她的生日,她終於不情不願地拿出手機。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來,對麵說出“喂,您好”的第一時間,薑鶴的背就僵直了。
簡直不敢去看沙發對麵父親期待的目光,她握緊了手中的手機,嗓音緊繃而乾澀:“你在哪,為什麼又喝酒了?”
空氣一下子凝固。
餘光瞥見她那個平日裡簡直算得上是儒雅隨和的父親目光立刻沉了下來,薑鶴心中也跟著緊了緊……坐在客廳沙發上,她總懷疑自家客廳的地暖其實根本沒修好,否則這樣溫暖的時節,她不應該渾身發冷。
耳邊,薑梟在大聲地問,媽媽是不是又喝酒了,她怎麼天天喝酒,今天不是說好回來給薑鶴過生日,她又和誰去喝酒?!
薑鶴偏了偏身體,就仿佛這樣能擋著她弟弟的大嗓門。
她聽見自己冰涼的聲音響起,乾巴巴地說:“白女士,我真的是對你刮目相看……九點,等到九點我再看不見你,從今以後請你再也不要跟我提任何有關和解的——”
她話還未說完,在她身後,她的父親站了起來,從她手裡接過電話,嗓音低沉渾厚:“聽見女兒說的了嗎,白秋棠,九點你若不到家,明天我就讓人把離婚協議簽字送到你的事務所去。”
此時八點半,距離薑鶴要求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掛了電話,她站起來去廚房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走馬燈似的閃回,她一隻手握著牛奶杯,對著顧西決的微信憋了半天,也就發出去一句:原來他們已經起草過離婚協議。
—西行:那你怎麼看?
—一行白鶴上西行:以前是想這樣還不如離婚,我跟爸爸討個清淨。
她一隻手打字有點慢,一個“但是”剛輸入前麵幾個字母拚音,她抬起頭,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廚房的時鐘,時針和分鐘形成了一個奇妙的角度,定格在八點四十八分左右。
還有十二分鐘。
薑鶴輕輕放下手裡的牛奶杯,杯底和廚房的大理石料理台發生碰撞發出“叮”的一聲泠響,她整個人哆嗦了下,心裡猛的一空。
她茫然地看向空無一人玄關方向,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八點五十五分,院子裡悄無聲息,沒有人出現。
八點五十八分,薑鶴聽見她爸爸的手機響了,她舔了下乾澀的唇瓣走出廚房,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爸打電話,心裡還在猜,這次白女士要用什麼借口,打不到出租車?叫不到代駕?還是路上堵車?
她正恍惚,就聽見她爸叫她的名字,還叫了薑梟的名字,他一邊叫他們一邊很快地往門口走,並告訴他們一個八點檔都不屑再演的狗血劇情。
他說:“交警打來的,你媽的車給同樣喝了酒的朋友開,涉嫌醉駕且撞到貨車,現在我們要去醫院。”
……
好一會兒,薑鶴的大腦都是空的。
薑梟被嚇得嚎啕大哭。
鄰居家的兩位不知道怎麼也收到了消息趕出來,顧總黑著臉開出他家的邁巴赫,讓他們上車。
薑鶴沒那麼多廢話,跟著他爸跳上了車,又用冰涼的指尖一把拎起她哭到昏天暗地的弟弟的衣領,把他強行塞到後座。
黑雲壓月的漆黑夜晚,黑色豪車向著醫院方向疾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是的沒錯,死了,就是這麼叼(。)
最後的劇情線了,衝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