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一高的同學們隱約感覺到,休息了一周後回歸的女神變得比以前更高不可攀了……以前她也挺高冷的,但是人們至少偶爾能看見她走在朋友中間或者顧西決的身邊傻笑。
但是現在沒有了。
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戴著一副藍牙耳機,一個人來去匆匆。
大家不知道這是否與她家突然遭遇變故有關,雖然隻是高中生,但是大家也到了學會不要把鼻子伸到彆人的眼皮子底下去打聽**的年紀……
人們隻知道薑鶴麵無表情時,原來可以看上去比顧校霸更生人莫近。
她的話變得很少。上課也不再和蔣淨比賽似的搶著跟老師一問一答,多數情況下,她隻是撐著腦袋望著板書,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在聽課。
彆人叫她基本聽不見,除非走到很近的地方拍她或者叫她的名字,她才會轉過頭,歪歪腦袋從耳朵上取下一個藍牙耳機,禮貌地說:“是你啊,抱歉沒聽見,有事嗎?”
沒人知道薑鶴天天戴著耳機在聽什麼那麼沉迷,隻是有傳聞早上在a班教室裡遇見過薑鶴大概是在跟讀英語,隻是德智體(劃掉)美勞(再劃掉)全麵發展的薑學霸對於跟讀這塊好像並不太上手,她跟讀得磕磕巴巴,會拿起手機重新調回上一句,然後反複重複重複七八遍,直到把那一句讀順溜了才算完。
關於薑鶴,突然畫風不太對的事情其實有很多,隻是大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除了顧西決。
畢竟薑鶴這個人不用放,就深深紮根在他心上,他閉上眼光用聞的,都能嗅出一點不對勁來。
他沒有追著薑鶴問”你怎麼了”,是因為自己心情不好或者情緒糟糕的時候其實他很煩彆人湊上來問“你有沒有事”或者“你還好吧”,這種徒勞的問候隻會讓他更加暴躁。
將心比心,他也猜測薑鶴這樣舉止沉默,是因為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那位女士……
以及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
每到大考前薑鶴總是有一種瀕臨抓狂的緊繃,尤其是這時候都快期末了她還缺課一個星期,雖然顧西決覺得缺就缺了問題也不大,但是薑鶴顯然不這麼認為。
無論是課間還是體育課,他們時時刻刻可以看見薑鶴捧著各種科目的書坐在一旁看。
她雖然和她的朋友在一起,但是基本也不會參與她們的聊天,隻是和她們坐在一起,把她們的聊天當背景音地自顧自看書……
比如這天體育課。
天氣逐漸變暖,大家跑完步後就解散自由活動了,女生們還是習慣地坐在籃球場邊看台上聊天,男生則下場打籃球。
顧西決在籃球場上十步一殺,引來無數女生的側目和隊友的掌聲,而坐在看台上的薑鶴從開場到半場所有的動作就是抬起手把她放在膝蓋上的參考書翻過新的一頁……
中間一個球,對方站在三分線準備投籃,顧西決從側方殺出來在球脫離他手的拋物線最高點起跳,猛地一個蓋火鍋!
球飛了出去!
女生那變傳來尖叫,與此同時薑鶴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著那顆球衝著自己的臉飛過來。
“薑鶴!”顧西決麵色劇變往她那邊狂奔而去,薑鶴卻站起來在球彈在地上飛起來的同時雙手穩穩地抱住了那顆籃球。
參考書從她的膝蓋上滑落,小姑娘麵無表情地抱著那顆籃球。
眾人:“……”
不得不說薑鶴雖然最近好像沒那麼活潑,但是不妨礙她好像比以前變得更酷。
“薑鶴!”被蓋了火鍋的那個f班男生仿佛一點沒覺得自己剛才被蓋有多丟人,他興高采烈地衝薑鶴揮揮手,“接得好!接得好!球扔過來啊!”
薑鶴理都沒理他,垂眼看著風似的衝到她麵前又一個急刹車的少年,後者雙手撐著膝蓋還在喘,心臟還沒從喉嚨裡收回。
漆黑的的瞳眸對視上她平靜的深褐色眼睛,她衝他笑了笑:“急什麼。”
說著把籃球遞到了他的鼻子下麵。
顧西決無言以對,驚魂未定地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又想起自己的手臟,隻能強行拐了個彎接過籃球,想了想,沙啞著嗓子說:“你看書躲遠點兒,萬一砸著你怎麼辦?”
薑鶴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變化:“我沒事,去吧。”
“……”這回答聽著沒問題,但是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滿腹奇怪的感覺,顧西決一步三回頭地回到籃球場上。
剛才讓薑鶴扔球又被無視了個徹底的男生湊過來,用肩膀撞了下他的肩:“決哥,鶴姐最近冷豔高貴範兒點滿了啊?以前最多就是居高臨下給咱們這些蝦米一個餘光,最近她連餘光都不給咱一個了……咋回事啊!”
“你問我,我問誰?”
顧西決淡淡地瞥了那個男生一眼,後者仿佛噎住一般,乾笑兩聲撓撓頭:“哦哦,也對,她怎麼可能不理你。”
“……”顧西決麵無表情,收回目光。
實則心裡有火在燒。
畢竟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操他媽的其實薑鶴最近也不太愛搭理他。
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薑鶴負責喋喋不休地說這說那,從今天早餐的包子太鹹了啊到今天隨堂考試蔣淨比我高兩分,小到班裡的飲水機上次擦洗是什麼時候這種瑣碎的破事她都會跟他報告。
但是最近沒有了,小姑娘不止對同學沉默,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其實也非常的少言寡語,跟他說話一個個字的往外蹦,“嗯”“哦”“好”“行”……
這副惜字如金的樣子,很是讓顧西決上火。
偏偏他還不能發火,因為薑鶴心情不好,而且他不小心想起以前他也是這麼說話的,現在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煩人。
多說一個字會死嗎?又不會死。
他能這麼跟薑鶴要求嗎?那也不能。
隻能忍著,上學放學,早早地蹲在a班教室門口等著,等著她下課一起回家……為了多爭取在一起的機會,他們連外賣都不買了。顧西決徹徹底底地成為了家庭婦男,跟她去菜市買菜,回家做飯,陪她吃飯,陪她看書複習。
然後半個月過去了,小姑娘就像是一顆頑固不化的硬石頭,沒有任何的變化。
顧西決突然有點慌。
這一天,距離期末考試大概還有一個星期。
顧西決照例蹲在a班門口等薑鶴放學後一起做飯,吃完飯,兩人回到客廳。
顧西決在沙發上接了個電話,聲音很低,但是他的臉色不太好……沒過一會兒,薑鶴托著書包過來了,沙發上的少年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壓低了嗓子對電話那邊說:“我現在有事,是,很重要。你願意罰就罰,都等過了這段再說……拿不拿那個資格對我來說不是那麼重要,反正我就是有事。”
等薑鶴走近他範圍內,他乾淨利落地掛了電話。
小姑娘彎下腰,好奇地摸摸他有些僵硬的臉:“你沒事吧?”
“……沒事。”他牽過她的手親了一下。
薑鶴在靠近他的位置放下書包,就地坐在客廳地毯上,然後打開書包從裡麵掏出了成山似的參考書。
少年原本躺在她身後的沙發上,見她坐過來,長腿一落從沙發邊緣滑下來,整個人硬擠在她和沙發之間,然後拍了拍她的腰。
薑鶴回頭看了他一眼,湊過來親了他唇角一下,然後抬起屁股坐到他的腿上,與此同時翻開了一本物理的參考書。
……結結實實地將她抱在懷裡,才有一點點稍微安心的感覺。
顧西決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手裡捏起她一根頭發繞在指尖卷,垂眼看她開始做一道力學題……他琢磨著自己該去洗碗的,但是他又實在是懶得動彈。
畢竟這會兒她乖乖坐在他懷裡。
最近他們很難得有這樣讓人覺得舒適的相處機會。
為了能和她說說話,顧西決也是絞儘腦汁地跟著她解題的步驟一塊兒學……好在經過寒假惡補之後他也不是完全不懂,就會指著她畫的受力分析圖合理提問:“這個力為什麼是這個方向的?”
“這個?”薑鶴抬起手,將耳邊的頭發挽至耳後,她盯著他指的這力的輔助線。
“對,為什麼這麼畫?”
“球a在向左滾,右方也會有摩擦力。”
“什麼意思?”
“摩擦力與方向相反,運動方向。”
“哦,”顧西決聽懂了,隨便指了指旁邊的滑輪題,“這個也一樣嗎?往上拉的時候滑輪會一個向下的摩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