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那天,大清早的就太陽高掛,隱約預示了這是一個不得了的豔陽天。
薑鶴出門的時候有看見顧西決頻繁地回頭打量她,並時不時蹙眉。
那頻率已經到了足夠讓她懷疑自己,以為自己身上哪裡出了岔子,她抬起手摸了下腦袋上紮成丸子的發髻,見它好好的盤著也沒散落下來……舔下唇,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怎麼了?”
顧西決的目光最終落在她的腿上,停頓了下,他才淡道:“今年定校服時,你身高報的多少?”
隨手寫的誰還記得,薑鶴眨眨眼:“一米六八?”
“……你高一進學校的時候就一米六八了。”
“那可能,長高了一點點吧,”她茫然地問,“怎麼了?”
此時顧西決已經目視前方,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他說:“裙子太短。”
薑鶴“哦”了聲低下頭看看在膝蓋上方的裙擺,校規規定,校服裙長度一般是該在正好蓋住膝蓋的長度……
但是這種長度的裙子會顯得腿又粗又短。
為了好看,很多女生都會偷偷報矮身高,或者把腰部往上卷兩圈,等檢查儀容儀表的老師或者學生會紀檢部的人來了,她們再把裙子放下來。
“我沒,謊報身高!”
她說,說完又覺得哪裡不太對。
她微微眯起眼看著身邊的人,想了想說:“你不會,已經開始,新官上任三把火了吧?”
“什麼?”
“紀檢部部長,儀容儀表,”她說,“從女朋友管起,你真的假的啊?”
她一邊咋舌,一邊微微眯起眼轉過頭上下打量她身邊的人,後者的學生會身份牌和袖章出門前被他隨手塞進了口袋裡……雖然大家都知道,今天早上這麼早去學校的原因是,開學第一天,作為學生會乾部,顧西決要帶著紀檢部的人在學校門口檢查第一道儀容儀表。
薑鶴認為自己是被拿來開刀了。
顧西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發現她是認真在質疑……沒有嘲笑她的腦回路為何如此清奇,也不準備陪她繞彎子耍白癡。
隻是懶洋洋地牽了牽唇角,他說:“薑鶴,你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記得去年秋季運動會我在器材室跟你說的嗎?”
“什麼?”
她條件反射地問。
然後猛地反應過來,他讓她不許跑,不許跳,走路要文靜,因為不想讓她裙角飛起來,讓人看見她的過膝襪邊緣,以及腿上的每一寸皮膚和肉。
她“啊”了,嘴巴像金魚似的無力開合幾秒,最後猛地閉起來。
對著這張雲淡風輕的側臉揚眉,她說:“顧西決,你好歹是紀檢部部長了,滿腦子黃色廢料!”
“沒人規定當這東西之前得先出個家,”顧西決情緒平靜地說,“更何況,我從來沒主動要求過這個活……又沒好處。”
江市一高省重點,特彆是對於將來想要出國申請國外的大學的同學來說,學生會名額還是值點錢的。
這人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薑鶴頭一偏,不理他了。
“裙子往下拉一點。”
他在旁邊提醒。
薑鶴理都懶得理他,直接抬腳走開。
因為在家門口就一言不合、一拍兩散,所以今天進學校時,薑鶴是和顧西決分開的。
她混跡於高二、高一的小妹妹人群中,麵無表情地蹲在學校門口賣糯米飯的阿姨攤位前不遠處。
她剛打開糯米飯咬了一口,就聽見身後校門口有一小陣騷動,她耳尖動了動,掀了掀眼皮子回過頭……果不其然看見是顧西決帶著學生會的乾事們來到校門口。
“那是誰?”
“高三的吧,你看校服顏色。”
“好帥啊!啊啊啊!”
“紀檢部部長吧,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學生會收高一的當乾事不?”
每一年都有這樣前仆後繼的小姑娘,今年倒是好,某人直接站在學校門口供人檢閱,減弱了她們挖掘校草的難度,就跟熊貓基地裡,成群出現的大熊貓一樣招搖。
薑鶴“嗤”了聲,靠在門邊不遠處的牆上,麵無表情地繼續吃她的早餐——
開學總是各項校規最嚴格的時候,比如不讓帶早餐進學校,校門口買的早餐必須站在門外吃完。
薑鶴埋頭吃糯米飯並圍觀小學妹們把她男朋友的寬肩、窄腰當下飯菜,討論熱烈。
等了一會兒,莫文霏背著書包遠遠走來,手裡拿著一杯八寶粥,見了薑鶴,她靠過來:“大清早,吃這個……不油膩?”
她語速比較慢,而薑鶴經過了大半個暑假的魔鬼聽力訓練,已經能聽懂大部分除了顧西決之外的人說的話。
“有,我男朋友,油膩嗎?”薑鶴說。
莫文霏愣了下抬起頭,一眼就看見冷著臉站在學校門口的校園扛把子同學……所有攔著彆人做檢查的活兒都是他手下的乾事在做,他就站在那張登記儀容儀表不合格的桌子跟前,像門神似的站著。
那些想要在最後一步渾水摸魚亂寫名字的人都被他的冷臉嚇到頭皮發麻。
一臉虔誠比填期考考試姓名還端正地,把自己的班級、姓名抄到那個扣分小本本上。
莫文霏嗤笑一聲,收回目光:“估計是老李推薦的,我經常路過理科辦公室,聽見他在裡麵抱怨,說顧西決……不服管教。”
薑鶴捏了捏手裡的糯米飯,團成一團。
莫文霏手裡的八寶粥習慣向她傾斜了下,她伸腦袋,乖乖啄了兩口。
一偏頭,發現顧西決不知道什麼時候看了過來。
紀檢部部長那個眼神啊……薑鶴一愣,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出軌被抓包的錯覺,嘴裡甜甜的八寶粥“咕嚕”一下吞咽下去。
薑鶴:“……”
莫文霏:“你也被他管的太嚴了。”
薑鶴死不承認:“屁啊!”
與此同時,不遠處有個高一的小妹妹,氣勢磅礴地扔了手裡吃完的早餐袋,然後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