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辦公室裡非常規整,和所有製式辦公室一樣,沒有一點兒私人特征,唯一與彆處的差彆大概就是窗戶上遮蓋著的厚厚的猩紅窗簾。
安道爾對陽光的抗性很強,但是他同時也非常厭惡陽光。
吸血鬼在桌子後坐下,與此同時,無數小蝙蝠從房間裡的黑暗處湧來,在桌子對麵凝聚成一個纖細的身影。
這是一個有著淡金色長發的女孩,她看起來細瘦而年幼,眼底青黑。
女孩躬身:“父親。”
安道爾朝她微笑:“安娜,你又看到了什麼?”
“女巫的命運,和叛徒奧斯維德的命運……我看到了。”女孩挺直脊背,但是出口的語句卻有些顛三倒四,“大女巫麗塔仍然在沉睡,叛徒奧斯維德藏匿在她身邊,他的力量模糊了,他不懼怕太陽,他們的命運纏在一次。”
安道爾仍然保持著溫和的微笑:“還有麼?”
女孩猩紅的雙眼茫然了片刻,隨後又搖了搖頭:“這一次的,就到這裡。”
“繼續吧……我記得你這個月還有一次機會。”安道爾從抽屜裡抽出了一張紙,有些嫌棄地遞給女孩,“摸一摸它,你能看到什麼?”
安娜伸手拿過那張紙,在接觸到紙張的那一刹那她差一點拿不穩。
良久後,女孩用飄忽的語氣道:“這是熾烈的太陽,他不應該在這裡。”
她把紙張放回桌麵上,安道爾則重新把紙張推給她,像是推著什麼臟東西:“拿回去,下一個目標就定為他的主人,預測他的軌跡。”
“那麼大女巫麗塔和叛徒呢?”安娜細聲細氣地詢問。
“沒有必要預測了。”安道爾搖搖頭,“女巫距離覺醒還差一個契機,而奧斯維德……他很快就不會浪費你的預測機會了。”
“是。”安娜拿過那張紙後躬下身,很快就分散成蝙蝠消失在房間裡。
安道爾看著“女兒”消失在房間裡,滿意地點點頭。
安娜是他最好的作品之一,誰能想到一個那麼年幼的女孩在變成吸血鬼後會覺醒類似“預言”的天賦呢?狼人的祭司還要看星盤,而安娜隻需要回去睡一覺。
雖然她的實力弱得不會比一個人類強多少,但是有著這樣的能力,一切缺陷都無傷大雅。
安道爾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道:“去告訴我可愛的孩子們,讓他們後天淩晨去把北區所有的狼人都牽製住,不計代價。我要去斬殺叛徒奧斯維德。”
他的話音落下,辦公室裡的陰影中——窗簾下、桌底下、畫框後,甚至連筆筒中的陰影裡,都出現了一雙雙紅色的小點,與其說是小點倒不如說是眼睛。
似乎是確定得到了主人的命令,這些令人不安的紅點融化了一樣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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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特大學邊上的一棟奢華彆墅中,無數小蝙蝠在房間裡凝聚成人形。
安娜出現了,手中拿著父親給他的那張紙。
房間裡原本就有另一隻吸血鬼在等待,他看到安娜立刻送上新鮮的血液:“安娜小姐,您回來了。”
安娜接過血液一飲而儘,但是看起來卻更加憔悴了。
“你出去。”她輕聲說,“三天內不要來打擾我。”
吸血鬼躬身:“是!血液已經準備好,您需要活人嗎?”
安娜直接拒絕了,神經質地重複道:“不,我不要,三天裡誰都不要打擾我……這一次很難。”
吸血鬼立刻退出房間,消失在安娜麵前。
安娜聽著大門哢噠一聲鎖上,她拿起了那張紙。
“好了……那麼就讓我看看你吧,你的命運,又是什麼呢?”
紙張上是手寫的大段大段讀書筆記,字體拘謹像是印刷出來的,在最上方還署著主人的姓名:虎-宣
藍紫色的火焰從安娜手中竄起,舔舐著這張再普通不過的讀書筆記,而火焰燎過的地方紙張卻沒有一丁點的損毀。
直到火焰“燒”儘了整張紙,安娜才終於閉上了雙眼。
幾分鐘後,女孩表情由寧靜變為震驚,隨後開始扭曲、掙紮,明明是清麗的五官卻變成了無比猙獰的模樣。
紫黑色的血液從她的七竅中流出,吸血鬼突然伸手掐著自己的喉嚨,留下了道道可怖的血絲。
安娜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