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楚恒與吳青的房間不遠處,另一個房間裡。
紮著馬尾的女人同樣與她的丈夫檢查著房間,這個名叫趙蘭的女人從背包裡拿出一朵黑色的鬱金香,鬱金香緊緊閉合著花苞,一點都沒有盛開的樣子。
女人鬆了口氣:“沒有監視……楠哥?”
高大的男人也從地上爬起來,把手裡破破爛爛的一塊破布從床底下掏出來:“沒臟東西,是避難所。”
他們曾遇上過鬼怪偽造避難所的險情,那一次兩人差一點就被弄死,從此以後他們就多了一個檢查“避難所”的好習慣。
趙蘭解下自己的背包往床上一扔:“楠哥,我這心裡懸吊吊的,你說我們是不是不應該選這裡嗦?”
楊楠也解下背包,安慰道:“這世道容不得我們選擇……蘭子,我總是和你一起的。”
趙蘭笑了笑:“說得那麼撇脫!也不怕人家叫你耙耳朵。”
楊楠倒是無所謂:“老子早就是耙耳朵了,這誰不知道?”
夫妻倆笑鬨了一場,沉甸甸壓在趙蘭心頭的那口氣終於泄了一些,趙蘭翻出筆記本和丈夫研究公告欄上看到的信息。
一個月的期限同樣讓他們倍感壓力,兩人都不是新手了,但是在鬼蜮中停留三十天以上……
再怎麼經驗豐富的人都會如臨大敵。
更何況還遇到了熟人,這就更加令趙蘭不開心了。
趙蘭的一些往事,在她身邊的親友死的死反目的反目後,也就隻有楊楠知道一些了。
“我們今天遇到的……那個人是楚恒嗎?”楊楠問道,“兩年沒見,他也變了許多。”
“人模狗樣出息了,要是我哥還活著……”趙蘭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假巴意思的,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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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醫院中的其他地點,醫生們的宿舍就和廁所一樣不同。
這裡並不是指它們的裝潢或者彆的什麼,而是指它們在醫院中的地位。
鬼怪不需要廁所,但是醫院中仍然有與正常世界無異的廁所,它們就仿佛就是為了人類才存在的,而醫生們的宿舍也是一樣。
繆宣並不知道人類管醫生宿舍這中地方叫“避難所”,他之所以覺得醫生宿舍是不同的,是因為零號不能夠控製那個地方。
“那裡是屬於‘規則’的。”少年抱著搪瓷杯,坐在床上歪著頭,“在夜晚的時候除了醫生們允許或者出來,否則我們不可以進去的啦。”
“隻能等以後規則失效了……真沒意思。”
“規則還能夠失效嗎?”繆宣坐在他的小馬紮上問道。
少年喝了一口顏色渾濁的液體:“有的規則會無效的,有的就不會變。”
繆宣:“那要怎麼判斷規則呢?”
少年:“不用判斷,我就是知道。”
繆宣不說話了。
在這所都是怪物的醫院裡,零號病人是站在最頂端的,他能夠控製所有病人護士甚至醫院本身,而在零號病人之上甚至還有一個“規則”。
雖然並不知道係統為什麼會與他隔斷,但是這些信息很難不讓繆宣去懷疑“規則”。
說到底係統與繆宣其實是緊密相連的,但繆宣此時直覺係統並沒有危險,隻是被隔絕了,隻要在脫離這個世界後就能夠再次聯係上小係統。
那麼,係統又是被什麼隔絕的呢?其他的係統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嗎?隔絕了係統的東西是“規則”嗎?
“姐姐……”少年的聲音打斷了繆宣的沉思。
繆宣抬起頭,相當無奈:“我不是姐姐。”
那一大瓶糖漿已經見底了,少年可憐巴巴地舔著瓶蓋,用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瞅繆宣:“可是護士就是姐姐呀,我的護士長當然就是我的姐姐了。”
繆宣:“……我是護士哥哥。”
零號病人還挺固執:“不是的,護士都是姐姐!”
“媽媽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繆宣:“……”
姐姐就姐姐吧,總歸是一個稱呼,哥哥還是姐姐其實也無所謂。但是零號提到了他的“媽媽”,這就讓繆宣有些在意了。
“原來是媽媽說的嗎?”繆宣問,“那麼媽媽又在哪裡呢?”
“死了呀。”零號歪著頭,沒有一點感情波動,“在那之前就死了。”
繆宣:“那之前?”
少年歪著頭回憶,但是這一次的回憶似乎帶給了他一些不好的記憶:“就是我要吃掉甜甜的哥哥的時候……我被……吃掉了!”
一直以來都十分禮貌的少年突然暴躁起來,他憤憤摔掉了手裡的瓶子,甚至推到了自己的畫布,“不對!我隻是生病了!我沒有!”
繆宣匆忙起身,少年突然撲過來牢牢抱住了他的腰,他抬起頭,黑色的雙眼清澈:“姐姐!我生病了!”
“我要吃藥,我要止咳糖漿,姐姐你幫我去找過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