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他不眼熟,畢竟這個男人……不就是他套了刺客英雄荊軻建模後的樣子嗎?不,也不能說就一樣,這大概是他現在這張臉去掉了大濃妝後的樣子吧。
雖然早就看到了眼影和口紅的效果,但是對比一下畫麵中這張卸妝後的臉——大紅色果然殺傷力驚人。
零號病人沒有轉身,他背對著繆宣聲音輕快道:“姐姐你來啦!”
“姐姐看看我新畫的畫!他像不像你?”
繆宣往小馬紮上一坐,敷衍道:“……挺像的。”
就差一個卸妝了。
仿佛是聽到了繆宣的肯定,畫布中被畫出的男人突然嘴角一扯,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頓時,他原本還與繆宣有那麼幾分相像的影子立刻就被撕破了,隻剩下一隻裝模作樣的鬼怪。
繆宣:“……”
#你們這個世界的東西都挺靈性啊#
零號病人可能也沒想到自己的作品如此活潑,看到詭異的微笑時他仿佛被驚嚇到了一樣愣住了,直到畫布中的男人開始扭動身軀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這不對!”
少年猛地起身,一把就從畫架上揭下這幅油畫,他雙手捏著油畫的兩角,用力一扯——隻聽得一聲布帛碎裂的“刺啦”聲,油畫頓時就被撕成了兩半。
與此同時,油畫中的男人則發出了刺耳的哀嚎,最後隨著油畫變為粉塵。
“姐姐……一點都不像……”少年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一點哭腔,他轉身,那雙清澈姣好的雙眼染上了淺淡的紅。
竟然有點像小白兔。
繆宣起身:“……隻是一幅畫,我們就不哭了吧?”
少年撲過來緊緊抱住繆宣,使勁蹭蹭:“才不隻是一幅畫呢,我已經畫了好幾天了,撕了那麼多畫……姐姐,我怎麼都、怎麼都畫不好你。”
繆宣能怎麼辦?隻能拍拍他的後背:“沒關係沒關係,我們慢慢畫。”
少年用力扯著棉袖,低頭擦了擦眼睛:“肯定是因為我生病了的原因。”
“對!隻是因為我生病了!”這個理由很好地說服了少年,少年的雙眼重新亮起來。
“隻要我痊愈了,一定能把姐姐畫得很漂亮的。”他說完,放開繆宣,轉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搪瓷杯。
零號病人掀開杯蓋,濃濃的血腥味頓時就彌漫開來,少年低頭喝藥,再抬起頭時雙唇已經染上了濃得發黑的猩紅色,在他純白的病服與素白的麵孔對比下,愈發觸目驚心。
“對不起哦姐姐。”少年禮貌地道歉,“甜甜的藥不能給姐姐喝啦,我要趕緊好起來。”
要好起來,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情……等一等……是什麼事情?我怎麼記不得了?
少年甩了甩頭,將突然出現的奇怪念頭甩開,他的雙眼仍然是如此清澈,倒映出繆宣的影子,孩子氣地宣誓:“我最喜歡的永遠都是姐姐!”
繆宣無聲歎了口氣,轉移了話題:“我覺得你好像長高了?比起我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你要高了一點吧?”
這還真不是繆宣的錯覺,他到來這裡已經有一周多的時間了,而零號病人也確實長高了幾厘米。
少年乖乖巧巧地低頭喝藥,抬起頭舔了舔嘴唇:“我在長大呀姐姐!我很快就能比姐姐高啦!”
繆宣看著他隻到自己胸口的身高:“有這個想法是好的……”
零號病人躍躍欲試:“所以姐姐幫我找點鈣片——”
“但是!”繆宣立刻打斷少年大膽的想法,“我相信你一定能行,不吃藥也能長得比我高,畢竟藥這麼苦。”
“嗯呢!”少年大大地點頭,“那就和姐姐約好了!等我比姐姐高的時候我就能抱著姐姐啦!”
繆宣忍不住糾正:“其實你剛才就抱著我。”
還有我似乎沒和你做約定……
少年搖搖頭:“剛才那個才不算,我要把姐姐整個都揣進懷裡!”
那樣暖暖軟軟,想想就覺得好棒啊!
繆宣看著少年終於喝完了搪瓷杯中泡開的“糖漿”,十分嫻熟地抽了一張紙給他擦嘴:“你能夠走出這個病房嗎?走出行政大廳呢?”
“謝謝姐姐。”少年接過紙巾扔在地上,紙巾同樣化作粉末,“當然可以啊,但是我才不想出門呢。”
看來這鬼王還是一隻快樂的藝術阿宅……
繆宣點了點頭:“那麼醫院外呢?能出去嗎?”
零號病人抬頭很驚訝地瞅了瞅繆宣,隨後苦惱道:“為什麼要出去呢?我生病了呀,肯定不可以離開醫院的。”
“而且醫院裡有姐姐呢,我走了就找不到姐姐啦。”
“我可以跟著你呀。”繆宣摸了摸少年的頭。
鬼王的身軀冷硬如鐵,但是他黑色的短發卻細軟服帖,就像他的雙眼一樣惹人喜愛。
聽到繆宣的建議,零號病人歪著頭甜甜地笑了:“姐姐當然要跟著我啦,但是姐姐走不出醫院的,如果姐姐真的想要出去,那麼我可以吃掉姐姐,帶姐姐去想看的地方。”
“隻不過外麵很沒意思的,有好多好多討厭的家夥。”
“姐姐不要走,永遠和我待在這裡不好嗎?”
“我不想吃掉姐姐的,我喜歡現在能抱著我的、以後我能抱著的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