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白鳳鳴三十五(1 / 2)

[慢穿]刺客係統 五昂一 8669 字 3個月前

昆侖山在猰貐的眼前坍塌了。

堆積了千萬年的冰雪和岩石滾落, 冰湖內滴水不剩,漫山遍野都是一片慘白的色彩, 狂暴的靈力與魔息仍然盤旋在這片山巒之上,短暫的休戰並不能阻止它們之間的摩擦, 昆侖山上的寧靜被徹底破壞。

猰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山的,但是這山巔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沒有禁製也沒有冰湖,看不到玄武鯀君的遺蛻。

也沒有他的巢穴和小鳳凰。

這裡隻有一片坍塌的痕跡,以及縈繞在其中難以遮掩的、預示著不祥的血腥味道, 以及跪坐在皚皚白雪中令猰貐無比眼熟的背影。

“幽昭?!”猰貐下意識叫出這個人族的名字, 但是他下一刻就立刻指導自己認錯了。

那個討厭的人族不是這樣的,這個“東西”不是幽昭,他甚至不是人,而是彆的什麼東西附著在這具身軀上。

黑袍男人身周纏繞著濃鬱的魔息,血腥氣味, 和……小鳳凰的氣息。

“你是誰?”赤紅的彎刀出現在猰貐手中, 他居高臨下看著那個被雪掩埋了半截身軀的男人。

“妖族猰貐。”黑袍人形背對著他說道, 他的聲音仍然是屬於幽昭的, 但是卻異常呆板,仿佛隻是想指認什麼。

“看來幽昭是死了。”猰貐緩慢又既具有壓迫力地抽出長刀, “不過不管你是什麼,魔也好人也罷……立刻告訴我,鳳君在哪裡。”

靈力稀薄的空氣中隱約還能感知到小鳳凰的氣息——和血腥味緊緊纏繞在一起。

黑衣男人轉身了,他抬起頭與猰貐對視。

猰貐訝異地皺了皺眉——那是一雙沒有眼白的黑色眼睛, 死水一般毫無波動,而男人額頭上多出了奇怪的黑色晶石,那晶石黯淡無光。

“你是猰貐。”

黑衣男子看著他,重複:“你就是猰貐。”

猰貐可沒有耐心繼續任由和東西僵下去了,屬於他的妖力震懾先行,他的刀隨後而至,赤紅的刀鋒直接就朝著這渾身血汙的東西劈下:“我問你鳳君在哪兒!”

然而出乎猰貐的意料,這個看起來實力不俗、魔息雄厚的東西竟然沒有絲毫反抗,他任由猰貐的刀鋒穿透胸膛。

更令猰貐始料未及的是,幽昭這幅身體的胸口已經被開了一個洞——是劍傷。

辨認出傷口的那一刻,猰貐渾身冰涼。

無數問題湧出腦海,最後卡在他的喉嚨中。

而黑衣男人明明被穿透,卻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他仰起頭,認真地看著猰貐赤紅的眼眸。

“老師還是走了……我留不住老師,折斷翅膀也不行,我要換一個方法。”玄魔仔仔細細看著猰貐,神色間不掩失望,“假如吃掉——不,你也不行,吃掉你也沒用。”

猰貐本能地覺得不妙,但是他不敢信:“什麼折斷翅膀……你在說什麼?”

玄魔沒有說話,他低下頭看著胸口的刀鋒:“這幅身軀我還要用,不能毀掉。”

於是緊接著暴戾的魔息湧出,如無數蟒蛇向猰貐絞殺而去,猰貐不得不抽刀斬斷魔息,被逼退了數十步。

但這種程度的攻擊當然無法阻止猰貐,他的刀與攻擊狂風驟雨一般緊接著落下,雖然不知道幽昭的身體到底遭遇了什麼,但他打定主意先把這“東西”弄死。

魔息確實也在腐蝕著猰貐的力量,但是他的妖息剛烈凶橫,即使在泥淖一般的魔息中也闖出了一條道路,兩股力量再次在山巔碰撞,讓原本就幾乎毀了個乾淨的山頂坍塌得更厲害。

坍塌的冰川雪層露出低下凍在冰中的玄武遺蛻,巨大的烏黑龜殼沉默無言,它仍然在釋放著屬於神獸的威壓,然而山頂上無人會因此敬畏。

力量的衝擊已經波及了鯀君遺蛻,但是小鳳凰並沒有如猰貐的想象中那樣蹦出來阻止,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迫,胸口也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掏出來,隻留下空蕩蕩的大洞。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

那是鳳凰啊……

也就在這時,玄武遺蛻邊閃過了柔和美麗的白光,迅速吸引了猰貐的注意力。

那是比最美的玉石都要溫潤耀眼的東西,它潔白的表麵上覆著一層淡淡銀光,而這銀光中又仿佛有淡金的絲線在流淌。

它太美了,看到它隻能讓人想到小鳳凰。

玄魔同樣看到了它們,他立刻落下,將這玉石一般的東西緊緊收在懷裡。

“那是……什麼?”猰貐扯了扯嘴角。

玄魔垂首吻著那溫潤耀眼的玉石:“這是什麼?”

“當然是鳳凰骨——是老師的雙翼啊。”

—————

繆宣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在男人對麵坐下了。

直到坐下去後他才發現身前的桌子上擺放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碗碟,有的精致可愛,有的粗糙野趣,碗碟裡放著許多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食物,有各色糕點,也有下酒的小菜。

“吃吧,我就不請你喝酒了。”男人翹了翹嘴角,他叼著口中翠綠翠綠的草根也動了動,“喝不醉的人可是沒有辦法好好品酒的。”

這話說罷他自己倒是先笑了:“雖然聽起來像是我吝嗇的理由,但是就是這麼一回事——好了,你有什麼問題想問的嗎?”

繆宣沒有立刻回答,他安靜地把身前一個白瓷小碟子中的食物吃掉——它看起來非常可愛,由糖漿與奶酪澆在赤紅色的小果子上,酸甜可口。

李白也不催,懶散地靠在窗戶邊,拿出酒葫蘆給自己灌酒。

這張不大的小桌子上擺滿了小食,雖然繆宣從未了解過英雄池背後的盛世唐朝,但是他也能看出這些小食來自天南海北,有海產也有山貨,其中大概有極貴的宮廷甜點,也有茶樓外街邊隨處可見,極賤的粗糙零嘴。

它們簡直就像是這個時代的縮影。

良久後,繆宣抬起頭看著對麵的男人,他此時雙目含笑遠眺窗外,神色散漫遊離。

繆宣終於問了:“我想問,什麼是‘劍心通明’?”

李白聽到這個問題後又是輕笑,他收起酒葫蘆:“……你果然會這麼問。”

這男人腰間懸掛著繆宣無比眼熟的長劍,他在繆宣的視線中伸手摸了摸劍柄:“你是不是很疑惑?畢竟我的要求是劍心通明,玄之又玄的東西,比不上趙將軍與百裡將軍他們清晰的要求,更比不上荊軻的簡練口訣。”

確實是這樣,“劍心通明”乍一看像是劍法的境界,但是繆宣從來沒有接觸過劍法,什麼是通明?他隻能猜測著摸索。

繆宣下意識回憶他百年來的經曆。

從破殼開始他就一直在練習長劍,但是這根本算不上【劍心通明】。而在血條燒儘前與玄魔的那一戰中,他倒是摸到了些許登堂入室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