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耀長夜十二(1 / 2)

[慢穿]刺客係統 五昂一 8990 字 6個月前

要去王都嗎?

繆宣還真的不能確定他是否會去這個光輝之地的心臟看看, 但就目前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果然還是得去狼牙口找芬裡爾的晦氣。

繆宣一路火花帶閃電,徑直殺回了聖洛倫, 他抵達這所邊疆城市時正是深夜,大街小巷上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也許這是繆宣的錯覺,當他站在邊城上時, 恍惚間覺得聖洛倫的日輪更加黯淡了。

狼牙口仍舊是老樣子, 浸泡在洗不乾淨的鮮血和臭味中,新的受刑人不知承受著何時到頭的折磨,繆宣在經過哨口前廣場的時候給了那幾個可憐人一個解脫。

血液的味道很容易就能激發起人的凶性,繆宣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被當做誘餌的可憐孩子,他在被扔進騎士團的時候,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繆宣悄無聲息順著外牆像傻瓜攀爬, 從聖閣無聲地入侵,城堡內無數的陷阱在他眼裡比大道還要平坦, 可惜這一路來處處燈火通明,雖說狼牙口不缺光, 但這樣大張旗鼓——芬裡爾早知道他會來,這擺明了就是對他敞開大門。

明知道他不允許彆人在黑暗的領地上攪風攪雨,但芬裡爾還是這麼做了,連掩飾都不屑。

很好,知法犯法,罪加一籌。

繆宣索性就順著光亮的方向走,一路抵達這位邊境總督的寢室門口, 此時繆宣的心情極度糟糕,他一腳踹開了門,反手一道【影蝕】朝房間正中央擲去。

無聲的殺機一閃而逝,層層帳幔紛紛從中被斬斷,像是流水一樣傾瀉落地,當所有遮擋視線的障礙物落下後,匕首已經齊柄沒入了雕花大床的床頭,差一點粉碎了裝飾性的燧石,也差一點削斷平芬裡爾的脖頸。

衣衫不整的男人斜斜靠在枕墊上,他披散著頭發,側首看著那柄力道十足的匕首。

“好準頭。”他輕輕笑出聲,“深夜拜訪……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效勞的?我的小殿下?”

繆宣也不想和他扯什麼稱呼問題了,他殺氣騰騰地大步走去,在床邊停下,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男人。

“芬裡爾,你到底想要什麼?”

芬裡爾隻披了一件睡袍,露出大片蒼白的胸膛,他似乎想表達身上沒有攜帶武器,麵對繆宣的質問,他一點都沒有恐懼慌張的模樣,反而溫和地笑起來,赤色眼眸在燧石的照射下微微閃爍。

他說:“我的願望……我當然是希望您能成為真正的君主啊。”

繆宣根本不相信這人的鬼話,兩人在認識不久後他滿口都都是這個景願,雖說每次都講得真誠無比,然而從扼死父兄開始,繆宣對芬裡爾的信任約等於零。

哦,現在可以往負數走了。

繆宣伸手猛地拔出了插在床頭的匕首,一道寒光閃過,匕首已經回到了繆宣的鞘中,同時芬裡爾的側頸上出現了一道血痕——繆宣隻保證了芬裡爾不會因此而死,他最大限度地做到了切割。

鮮血無聲地從傷口流出,殷紅的印記一路蔓延,它攀爬在男人的頸項上,彌漫到了他的鎖骨和胸膛上,粘稠地滴落,在蒼白的肌膚上格外觸目驚心。

芬裡爾的麵容錯愕了一瞬間,隨後他又恢複了笑容,他抬起頭看著繆宣,赤紅的眼眸也像是沾了血——濃厚的血泊中倒映出繆宣冷硬的麵孔。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傷口,指尖順著鮮血一路往下劃,勾開了衣袍:“我的殿下,假如您喜歡這些,請儘情地發泄。”

要知道繆宣的精神力震懾是一進門就開了AOE 的,能頂著震懾渾身是血還這麼折騰……係統忍不住感慨:【騷啊……秒哥,現在是目標三比較強。】

繆宣:……

繆宣還真的拿他沒辦法。

#好氣哦!#

芬裡爾的思維方式是繆宣不能感同身受的,雖然在這個世界兩人的遭遇非常相似,但是繆宣畢竟經曆過太多也是注定要離開的人,此世對黑暗遺民的惡意影響不到他。

他這邊正在持刀行凶,那邊倒是神情放鬆態度良好,小地圖上的小點也是綠油油,可惜繆宣在地圖上吃過一次大虧,他對芬裡爾的情緒判斷完全出於理性分析。

芬裡爾的最高目的肯定不是想要殺死巴爾德爾和他的騎士團,因為他隻是簡單地攪混了水而不是組織一次完美的襲擊——芬裡爾是能做到後者的,而且他還能完美善後。

黑暗領土的混亂直接關聯的人除了黑暗遺民們,還有就是繆宣本身,他猜到了芬裡爾是衝著他來的,但是他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殺了五十六個人,他們分彆犯下了引誘屍群、濫用火油、殘害幼兒、惡意損毀建築物等的罪行,而這一切都源於你有意泄露了消息,你在製造混亂。”繆宣皺著眉看著這位邊境總督,“不要以為我會因為提爾而不懲罰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讓黑暗土地叛亂?殺了我?掌握黑暗遺民的話語權?”

隨著繆宣每脫口而出一個猜測,芬裡爾的笑容就淺淡幾分,當繆宣結束了他的質問後,芬裡爾的微笑已經徹底消失了。

他緩緩支起身體,不顧脖頸上鮮血外溢的傷口:“原來您還是這麼看我的……您真是傲慢啊,尼德霍格。”

“那五十六個人是您殺死的,他們同樣也是因您而死。”即使嘴中說著冰冷的話語,但芬裡爾的眉眼卻溫柔地不可思議,“您是黑暗的君王,可是您拋棄了我們,拋棄了這片土地——那麼我們還有什麼辦法驅逐外來的敵人呢?”

“為什麼不成為真正的君王呢?讓所有的土地都成為黑暗的領土。”芬裡爾壓抑著內心的狂熱,訴說著他的景願,“所有的日輪都將陷落,一切的明光消失殆儘,黑瘟清洗著罪人,剩下的都是黑暗的孩子,我們會跪倒在您的王座下,您——”

“夠了。”

繆宣喝止了他。

他想到了那個死前質問他的年輕人,想到了薇拉仇恨和痛苦的哭泣,也想起了那個可憐的孩子、無邊的行屍和那些正直到有點迂腐的、忠誠的殉難騎士們。

繆宣不知道芬裡爾渴望的是什麼,但他知道芬裡爾想要的東西,在他這裡定然一文不值。

“我不是君王,君王是民眾的信仰,是國土的庇護,是前進的方向。”繆宣說,“但我隻是個刺客而已。”

繆宣永遠都不會是君主,他是注定離開的過客,他可以恣意妄為地舍棄一次次得來的“性命”,他的遠方很遠,永遠都走不到儘頭。

君王的責任,他承擔不起。

芬裡爾怔住了,雖然很短暫,但他第一次出現了這種不可置信的表情,也許是因為繆宣終於和他說出了一次自己真正的心聲。

“刺客?!”他反問,“您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我喜歡光。”繆宣斬釘截鐵繼續道,“我不願意看到任何日輪的陷落,我不仇恨光輝之地上的人,而那些誕生在黑暗土地上的、有著淺色眼眸的新生兒也絕對不是罪人。”

“渴望黑瘟與黑暗降臨的你,與燒死所謂‘惡魔’的光明神教又有什麼區彆呢?”

“那又如何?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芬裡爾終於緩過了神,他這一次的語速非常快,竟然是難得的有些失態了,“日輪陷落是注定會發生的事情,既然總有一日這世界會淪陷,那麼為什麼不讓這一天早一點到來?!不錯,也許光明子民不是罪人,但是他們終究無法抵禦黑瘟,他們總是要死的!神讓他們滅亡,就像是沒有水的乾土上不會生長遊魚,這個世界終究屬於黑暗!您逃避又有什麼用呢?隻有您能成為我們的君主!”

“我確實不會殺你也不會傷害你的軀殼,但是我不應該再讓你做出這樣的事情!”繆宣岔開了話題,他沒有辦法和芬裡爾解釋自己的觀點,他們一同長大但所接受到的外界刺激完全不同,他的解釋芬裡爾也不會懂,不會信。

繆宣又是憤怒又是無奈:“我寧願聖洛倫換一個光明防線的鎮守。”

芬裡爾不說話了,他直直看著繆宣,像是在無聲地問詢,然而繆宣沒有給他答案。

良久後,芬裡爾笑了笑:“好吧,如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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