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因此進入王都就更好了。
巴爾德爾著實厭煩這種應酬,但是全部拒絕是不行的,他隻得道:“請把請帖給我的騎士,我會召見一些人。”
管家立刻領命退下,而正在此時,蘇利文拿著來自王都的信件趕到了。
王都的消息是最重要的,巴爾德爾當即拆開火漆,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部分關於學宮的彙報。
這一次學宮的彙報很長,足足有五頁,巴爾德爾越看越是皺眉,翻到最後一頁竟然直接捏皺了信紙。
蘇利文從未見過君主在看學宮的消息時這樣失態,他有些擔憂:“陛下?”
巴爾德爾折合信紙,他看著蘇利文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記載著日輪與聖人的石碑上會出現關於‘黑暗遺民’的內容?”
蘇利文一愣:“這……譴責魔鬼嗎?難道說曾經聖人們在孕育日輪時會受到魔鬼的覬覦和傷害?”
巴爾德爾定定地看了蘇利文一眼:“這確實是絕大多數人的猜測。”
蘇利文一頭霧水,他沒能明白君主的意思,巴爾德爾也沒有給他解釋,他放下學宮的推測,轉而從第一頁開始看起。
一切消息都是老樣子,王太後繼續小亂子不斷,貴族與大臣們仍舊追逐著利益,正值社交季,訂婚和聯姻掩蓋在利益交換與姓氏結盟上……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內容,但是巴爾德爾卻再也靜不下心來。
無數亂七八糟的消息錯綜複雜地交集在他的腦中,每一條似乎都是獨立的,但每一條又像是有著無數的關聯。
謎團重重的“傭兵”、與黑暗領域關係密切的“餓狼”、母親隱藏的王室秘辛、去向不明的貴重金屬、衝突不斷的石碑解讀、即將隕落的聖安珀……
一定有什麼是他沒能抓住的,巴爾德爾有預感,一旦他能解開其中任意一個謎題,其餘所有的信息將連在一起,真相大白。
日輪,到底是什麼?
—————
寒夜的風嚎啕著咆哮,芬裡爾再一次站在聖安珀外牆的大門上,來自黑暗領域的寒風無所遮掩,徑直從西北方南下。
不知是否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了知覺。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實在什麼時候呢?
也許是在牢籠中第一次看到那個血脈相連的路基塔克家長子,明明是親兄弟,但是他能得到父親的愛撫,在日輪的光輝下微笑。
他的父親發現了他的窺視,於是他連唯一的、巴掌大的窗戶也失去了。
或者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了另一個人的火刑,他有著黑色的眼睛,頭發則早被他剃光,但是誰會在乎他到底曾做了什麼呢?苟活在光輝的土地上就是他的原罪。
那時芬裡爾已經把頭發用珍貴的染料染白,他躲在人群中看著那火刑架上哀嚎的男子,聽著嗶啵作響的火焰,看著翻滾發黑的皮肉,聞著焦臭惡心的氣味——他恍惚間也像是承受了同等的痛苦。
還有啊……大概就是他殺死了父親和長子的時候吧?他們的力氣真大啊,就算是被喂了藥都還能反抗,掐死他們可算是花費了他好大的力氣,他的手臂被指甲劃出血淋淋的口子,至今仍然留下數道傷疤。
但是大門推開的時候,他看著他的眼神再不複從前的溫柔。
……
麻木的次數太多了,於是芬裡爾學會了沉默,他用笑容藏起所有能撕裂理智的情緒,他用各種不同的方式殺人,仔細地剖開這些所謂的光輝子民,而他們死後也不過是一灘腐爛的臭肉。
誰都一樣的,有什麼區彆的?
但是日輪帶來了不同,它們太亮太美太溫暖了,它們把人硬生生隔離出了截然不同的兩麵,它們庇護著這些孱弱的光輝子民,這些本該被淘汰的東西。
要是日輪淪陷那該多好啊?黑暗才是真正的公平,他的王登上王座,一切臣服在嶄新的帝國中。
芬裡爾一直都是這樣想的,直到他的王冷酷地拒絕。
這個占據了他生命中一切歡.愉和痛苦的人,現在又給了他最極致的絕望。
假如日輪由聖人孕育托舉,那麼……那麼……
那麼他們這些掙紮在黑暗中的種族,一直以來所遭受的、所作為的、所渴望的、所期盼的……都成了什麼啊?
在芬裡爾久遠的記憶中,當聖安珀的日輪還能真正照亮這一片城牆的時候,他曾在此目送過他的離去。
那時牆根隱約還能見到藏在陰影中的屍骨,也是他笑著告訴他,“彆怕”。
日輪越來越黯淡,這個地方也越來越荒涼,當第一隻行屍徘徊在此處時,芬裡爾已經成為了路基塔克家新的主人。
從此他也失去了告彆的資格,這石雕的日輪上再也不會出現他所等待的那個人。
多少年了呢?芬裡爾終於等到了第二次告彆,但是這一次他不願祝福,也不予回應。
‘為什麼’——這就是他最想問的問題,但是他知道他得不到回答。
芬裡爾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光,即使隔著一層佛麗嘉石打磨的薄片,他仍舊被那光芒灼傷。
他不願登上王座,他所求的是輝煌萬丈的明天。
他說他將托舉日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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