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九霄奏清音十八(1 / 2)

[慢穿]刺客係統 五昂一 8153 字 6個月前

()勒托的國葬強製所有人民參加,國葬的投影將會實時投放在勒托行星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麵前。

但對於主持葬儀的三位一級上將和亞神來說,他們實際上麵對著的隻是攝像和山脈一般的棺槨,以及棺槨邊無數的投影。

每一尊棺槨邊的投影都是死者生前的模樣,他們表情各異,有的在微笑而有的卻板著臉,但他們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地把目光投向祭奠者。

亡靈最後的眼神仿佛詰問一般真實又沉重,這將會給悼念者帶來巨大的精神壓力。

三位一級上將已經在祭奠的高台上找到了各自的位置,繆宣如今對勒托的人事已經很了解了,這三位上將中維卡斯-夏爾瑪是負責探索軍的,和他的關係最大,而其餘兩人中的白瑪次仁負責工農業和內部維安,科所洛夫則負責醫療教育和科研。

雖說用於祭奠,但這些高台實際上也隻是圓柱型的金屬造物,亞神的位置和人類的不同,繆宣在科涅莉亞小姐的指引下站到了半空中的一片平台上。

祭奠的高台一如既往具備了勒托式的簡練,唯一的裝飾大約就是台麵上白色的花卉,繆宣在屬於亞神的平台上也看到了大朵大朵的白色鮮花,它們屬於投影,能夠被亞神拿在手中。

【勒托的公民們,我們的葬禮開始了。】夏爾瑪一級上將率先道,【請所有人維持秩序,用最嚴肅的心態來敬仰英雄。】

國葬開始,按照程序,首先由一級上將們致哀,隨後校級及以上的犧牲者人員名單會被朗讀,立下一等功的人將得到表彰與哀榮,然而勒托的社會結構是不容許家族存在的,人死便是萬事空,“哀榮”也就真的成了哀榮。

繆宣一邊聽著上將們的悼詞,一邊看著麵前數不儘的棺槨,那些投影的視線與他一一相觸,仿佛他們還活著,以生者的身份參與自己的葬禮。

這些人中應當也有宣恬的孩子?就算沒有,那也有孔月的,或者是瑪達倫娜的,紀念館中的女性僅有三千人,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但當她們在麵臨死亡的時候……她們會想到自己未來的孩子們將命如草芥,運若浮萍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但不論結論如何,她們都沒有選擇。

不論是死者還是活人,沒有誰的命運是幸福的,大概隻有當勒托尋找到新的家園後一切悲劇才會停止,但能讓人不再在星際流浪中的新家園又在何方呢?一切真的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嗎?

耳畔的悼詞消失了,繆宣終於回過神來。

輪到他了。

繆宣上前了一步,他慢慢抬起頭,把視線從遍地的棺槨和投影上挪開,然後直視著攝像口,也直視著整個勒托。

他開始致辭:【我是少尉瑪忒斯,我將代表所有亞神,在此悼念逝去的英雄……】

悼詞是科涅莉亞小姐給繆宣寫的,通篇擲地有聲又真摯簡潔,換繆宣來寫他是如何也達不到這個水準,繆宣甚至因此懷疑過亞神們有自己的公關庫存,然後科涅莉亞小姐就是亞神們的大管家……

這麼一年下來,科涅莉亞這個ai人格給繆宣的感覺非常奇怪,她就像是賽克斯塔的仆人,明明是整個勒托的主腦,但她隻聽從亞神恩父的意誌。

不過勒托中放置主腦群的地方是第四環帶,而第四環帶現在在緹琉利烏的控製下,也就約等於賽克斯塔的後花園。

【……英雄永垂不朽,我們將在百年後迎接回歸的英靈,所有的英魂都將在亞神殿中永生。】

繆宣結束了他的全文背誦,當他的聲音停止後,周圍的世界像是陷入了死寂之中,廣場上無數的棺槨仍舊靜靜地望著他,他們聽不到他並不真誠的悼念。

此時恢弘的音樂緩緩響起,三位一級上將紛紛舉起白色的花束走下高台,諸位上將們也捧著花走出來,他們依次把鮮花放在最外層的棺槨上。

曾經勒托的葬儀是沒有獻花這個環節的,但自從某一屆的一位一級上將獻花給犧牲的愛人後,這個行為就莫名其妙成為了約定俗成的傳統。

人類們獻完花後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棺槨前的位置留給了已經回歸的英魂,繆宣按照程序最後一個走上前,他手中拿著的是投影出的含露鮮花。

也許是因為虛擬投影的緣故,他的花束最潔白也最美麗。

繆宣把花束放在最靠近他的棺槨上,這棺槨的主人是一位剛成年的青年,他的外表出乎意料的稚氣。

花瓣在觸碰到黑棺的那一刻就像是新雪一般消散,而隨著這束花撲簌簌地化作無數星屑,哀歌的前奏也終於逐漸奏響。

亞神唱誦哀歌同樣也有寓意,取“回歸的亞神用歌聲引導新喪英魂”的含義,這聽起來倒像是非常美好的期許,但這些逝去的人中又有多少能成功的成為亞神呢?也許一個都沒有。

前奏越來越響,這首挽歌是所有曲調中最莊重也最悲愴的,當第一個琴音敲響時,繆宣立刻意識到他應該開始了。

“流轉消逝的星辰,落入了我的眼中。”

第一句歌詞帶著無法忽視的顫音,繆宣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加平穩,“虛無縹緲的光芒,如今隻殘存微光……”

無數的棺槨正擺放在他的麵前,這些逝去死者的英魂正在靜靜地看著他,一雙雙顏色各異的眼眸猶然帶著身前的光輝,繆宣就站在這些棺槨的最前方,稚氣青年的投影與他對視,青年朝他露出一個朝氣蓬勃的微笑來。

看著這個青年,繆宣的聲音莫名地就平穩了下來,他聽著自己的歌聲,仿佛回到了空無一人的訓練室中。

*“廣袤蒼穹,群星閃耀,宇宙無聲,亙古無窮……”

由花瓣變化而成的星塵在純黑的棺槨上散開,正如歌詞中一般,逐漸在繆宣的身旁彌漫,而此時他也已經逐漸被歌詞和曲調感染,不知從哪一個音節開始,繆宣的聲音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於是自此之後他的歌聲真正地、徹底地糅入了哀歌之中。

繆宣不知道他此時此刻正給這首樂曲賦予獨一無二的靈魂,這讓這首曲子成為了和原本的曲譜截然不同的新生事物,這就像是給墜落的鳥兒重新插上了雙翅,讓後送它重回天穹。

曲調愈來愈激昂,當花瓣的星光如潮水一般漫過繆宣的腰部時,歌曲的高.潮也同時抵達。

“在黑暗宙域渴望明光,在無人之境展翅翱翔,我將飛向堅定的未來與彼方,那是……隻有我可以描繪的穹蒼。”

當弦樂將一切節拍推向最高的時刻,繆宣的歌聲和琴音同時戛然而止,乾脆利落的收尾似乎與哀傷悠揚的歌曲風格不同,但沒有什麼結局比這更適合這首歌了。

樂聲消散,花束徹底化作漫天的星光,這些璀璨的星光逐漸消失在半空中,仿佛一個美夢的碎影,而最終被留下的隻有純黑的棺槨。

一切都像是一個夢,人類最後的方舟勒托將繼續在星際中流浪。

繆宣的歌聲落下了,他靜靜地看著麵前無數黑衣軍人的投影,他想問一問他們能聽到嗎,喜歡這首歌嗎,但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如此的顯而易見又悲傷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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