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刃裂鬼蜮零完(1 / 2)

[慢穿]刺客係統 五昂一 10416 字 3個月前

虞舟與鬼王一起掉出隧道,火焰也隨著他們離開,黑暗幾乎是立即吞沒了這片角落,繆宣趴在鐵道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虞舟死了?!

一切發生得太過猝不及防,繆宣甚至沒能反應過來,上一刻他們還在正常地交流情報,但下一刻就爆發了意外。

繆宣眼睜睜看著虞舟墜入黑暗,除卻迷茫和哀傷外,占據他更多心神的、而且逐漸強烈的情緒是憤怒。

在進入這個世界後,繆宣隻是接受過前置記憶包,而且他和虞舟之間的相處滿打滿算也僅有五天,與其他世界裡動輒就相處多年的親友相比,他對虞舟當然不可能有多麼深的情誼,但……

但對於虞舟這個朋友,繆宣是承認的,且在內心決定了要保護他。

可是現在,虞舟就在繆宣的眼前被殺死。

所以在未來的時間段中隻有楚恒而沒有虞舟,那不是因為虞舟沒有再次進入鬼蜮,而是因為他死在這裡。

繆宣不知道在這片黑暗與死寂中怔愣了多久,直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數隻鬼鬼祟祟的小東西從鐵道之下翻上來,它們看上去就像是肉塊上長出了四肢,然後又在身軀上裂出了嘴巴。

繆宣反手去抽後腰的雙刺,手臂卻突然反饋給他鑽心的疼痛——直到此時,繆宣才察覺到他的身上出現了多處燒傷,而喉嚨也已經被火焰熏啞了。

“嘰——”

一隻小怪物跳過來,繆宣一抖單刺就把它撕成兩半,這東西十分脆弱,但牙口應該不錯。

繆宣抬頭看了看鐵軌上方,這樣的怪物到處都是,失去戰鬥力的楚恒還在隧道上。

他得上去……

繆宣助跑後起跳,輕盈地躍上了旋轉著的軌道,砂石之上的鐵軌成為了他借力的階梯,隻不過在這一過程中他皮膚上被灼燒的傷口開裂,血腥味給他帶來了一點麻煩。

鐵軌上方亮起柔和的光芒,那是楚恒打開了照明工具——繆宣把背包留給了他,現在他們也隻剩下這背包中的道具了。

繆宣翻上了垂直的軌道,人還未至而刀鋒先行,他投擲出單刺直接刺穿了即將撲到楚恒身邊的一隻怪物,隨後他本人則開了三技能後落到楚恒身邊。

荊軻的三技能既能夠達成潛行的效果又能夠恢複血量,繆宣的血條已經滿了,隻不過狀態欄裡還帶著會帶來持續掉血的“灼燒”,因此皮膚上的傷口也沒有愈合。

“前輩!”楚恒在看到繆宣時下意識撐起了身體,“你的燒傷——這是怎麼了?!虞舟他……”

繆宣順手解決掉又一隻冒出頭的小怪物:“被咬傷了嗎?趕緊包紮,準備一下,我們要走了,接下來我們就直接繞著軌道向上,虞哥他……”

“他死了。”

楚恒在短暫的怔愣後陷入了沉默,但言語的匱乏並不意味著行動的遲緩,他用立刻就從背包中摸出還剩下一半的道具礦泉水,隻是他的手臂還是有些顫抖,竟然連一瓶水都差點要拿不穩。

繆宣接過礦泉水,潦草地給自己洗了一下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頸和臉,“灼傷”狀態從狀態欄裡徹底消失,繆宣的狀態重新恢複到巔峰。

在繆宣治療與清理怪物的時候,楚恒已經包紮好了腰部,收拾並背好了背包,繆宣見狀便把楚恒背起來,做好固定,喚出骨鳥:“那麼我們這就上去了,抓穩了。”

—————

在盤旋著向上的鐵軌中遍布著長長短短的隧道,沒有頭顱的小怪物到處都是,它們不住地發出嘰嘰的聲音,雖然並不響亮,但足夠令人煩躁。

楚恒趴在前輩的背上,緊貼著前輩的後頸,他能聽到有力又有節奏的心跳和淺淡的呼吸,就像是這個森羅鬼蜮中最後的救贖。

虞舟死了……

怎麼會呢?那個一直胸有成竹的虞舟,也折在這裡了嗎?

而且還是在前輩的麵前死去的。

楚恒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他怎麼舍得”

——他怎麼舍得把愛人獨自留在鬼蜮裡?他怎麼舍得讓前輩親眼看著他死亡?!他怎麼舍得……就這樣離開。

舍不得的。

不論是虞舟也好,還是以己度人的楚恒也罷,他們都是一樣的舍不得,一樣的放不下,隻是鬼蜮哪裡會給人選擇的機會,所有人都在掙紮著求生,沒有人能例外。

鬼怪的尖嘯和歌聲所帶來的幻覺和痛苦仍然停留在大腦裡,楚恒壓抑著想要哀嚎與呻.吟的**,他緊緊收緊了雙手,隧道裡的寒風刮過耳邊,帶來冰冷的呼嘯與腥甜的氣息。

……要是他也死了,前輩要怎麼辦呢?

也就在楚恒的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他聽到了前輩的問題:“等到出去後你想要做什麼呢?”

前輩的聲音隔著身軀震動傳來,比平時要更加沉悶,但也要更加溫和。

楚恒勉強笑了笑:“睡一覺吧。”

“好答案。”繆宣也笑了,骨鳥在不斷向上飛,他緊追著骨鳥攀上了鐵軌,“這幾天我們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楚恒低低地應了一聲。

繆宣能感覺到楚恒的心跳越來越緩慢,他的血條還是平穩的,隻是狀態欄裡多了幾個無名的debuff,藍條幾乎見底,這些應該都是精神領域的損傷。

這樣下去不行啊……楚恒要是一入睡很可能又會夢到鬼蜮裡的東西,他得讓楚恒保持清醒。

“彆睡著了,現在我們手上沒有薄荷糖。”繆宣一邊趕路一邊提醒,“再堅持一下,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休息。”

楚恒的聲音低低擦過繆宣的耳畔:“……前輩,對不起。”

繆宣無聲地歎了口氣,他回憶著這一個世界裡宣軻的記憶,對楚恒道:“我有一個當女兒養的親妹子。”

楚恒稍微清醒了一點:“前輩的妹妹嗎?”

“是的。”繆宣道,“可惜爸媽離婚了,她和媽媽留在天府,我跟著爸爸來了京市,前幾年爸媽死了,就剩下我們兩個。”

楚恒安靜地聽著。

繆宣想了想,還是道:“阿恒,如果我死了你能活下去,就記得去找我妹子報喪。”

“她脾氣不好,但剛找了一個愛她的男人,我本來要去天府看著她嫁人的——假如不是這該死的世道。”

楚恒:“前輩!!”

“不要擔心,我們都是一樣的,活下來的人要替死去的同伴繼續往前走。”繆宣笑了笑,“虞哥已經沒有親人了,而我隻剩下一個妹妹,阿恒的話還有表姐……還有我們的‘長生’。”

楚恒咳嗽了幾聲,雖然仍然虛弱,但聽聲音他應該是清醒了許多:“前輩,你不會有事的!前輩這麼強,一定能走到最後!”

繆宣隻笑笑,換了個話題:“其實‘長生’的寓意是非常好的,而且也應驗了。”

“像是我們這樣的人,又以這種頻率進入陌生的鬼蜮,竟然能活到現在——阿恒,這個紀錄我們‘長生’得維持下去。”

楚恒鬆了口氣,隨後也笑起來:“嗯,我們都會的,前輩。”

繆宣又想歎氣了。

恰在此時骨鳥長鳴,繆宣抬起頭,望見了上方的光芒。

他們即將抵達最後一日的停車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