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柯南這麼說了,他就算理智告訴自己不能馬上信,但感情上已經信了個八-九成。
益田也就算了,時貞這個名字是真的不常見,柯南能想到的,安室透這位考過了日本國家公務員甲等考試的高材生當然也想得到。
說句不太好聽的話,其實之前看其他國家的什麼女神啊一個個冒出來,他還看熱鬨一樣其實心裡是有點幸災樂禍的,結果現在看熱鬨發現看到自己家頭上了。
安室透就和十幾分鐘前的柯南一樣語氣複雜:“天草四郎時貞?”
少年苦笑著點頭承認了安室透的猜測,順便反駁了一下柯南:“那個,其實我並不打算參加比賽,因為我知道我沒必要回到自己的時代了。”
七夜麵前的兩個聰明人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該不會,你其實已經……”柯南差點脫口而出某個猜測。
說起這個,少年的神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是的,我已經死了。我其實來自和女神們一個地方……你們知道英靈座嗎?”
柯南&安室透:“…………”
他們兩個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算是見慣了案發現場的柯南,和當著公安的同時在黑衣組織臥底,手裡不知染了多少人血的真名降穀零的安室透,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天草四郎時貞,是日本江戶時代島原起-義的領袖。
他帶領著深受封建壓迫的農民和教徒們向幕藩發起了起-義,是具有鮮明的反封建主義特征的革-命鬥爭——這些是曆史的評價。
在柯南和安室透看來輕飄飄的鉛字,對於眼前這個少年來說,卻是無比沉重的過去。
天草四郎時貞16歲就被推舉為起-義軍的首領,成員中充滿了老弱病殘,但他還是帶領著他們贏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聲望越來越高,達成了一次又一次奇跡的天草是所有人的希望。
為了應對天草軍這幾萬人,幕府花費了40萬兩軍費和十幾萬人,才終於攻陷他們的大本營。
而參與這次起-義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在城破後,幾萬人全部被屠殺殆儘。
肩負起幾萬人的希望與生命,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不少成年人都無法承擔而崩潰了,可天草四郎時貞卻不光答應了,並且確實努力地從腐朽的幕府中拯救他人,迎來一次又一次勝利。
因為他不能輸,除了贏下去,沒有其他活路。
一旦他輸了,那這幾萬人的死亡,全部都會成為他的責任。
而麵對幕府軍人數比他們多幾倍的圍剿,他又怎麼可能永遠贏下去呢?
天草四郎時貞自己死的時候,甚至才十七歲。
同樣17歲的工藤新一,看著眼前這個神情平靜的少年,怎麼都無法想象他是以什麼心情麵對戰友在自己麵前慘死,甚至自己的死亡的。
就連在黑衣組織臥底,見識了不少黑暗世界的殘酷之處的安室透,也沒有過天草四郎這樣殘酷的經曆。
畢竟現代的話,除了戰亂國家,已經很難遇到動輒就幾萬人命係於一人的情況了。
而且現代的武器在一定程度上是削弱了人們對死亡的敬畏的,但天草四郎時貞那時候大部分還是靠刀劍甚至農具在戰鬥,死亡的感觸可以清晰地從手傳達到靈魂。
死亡很多時候也是漫長的,如果沒有被砍下頭顱或刺穿心臟,就算重傷也隻能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看著周圍血肉模糊的戰場。
安室透本來還想試探什麼,但向來圓滑且擅長隨機應變的他,此刻看著對麵的少年居然也一時詞窮。
他甚至都有些奇怪。
——那幾萬人死亡的重量,怎麼就還沒有把他壓垮呢?
最後還是柯南打破了這沉默又尷尬的氣氛。
“安室哥哥,英靈座是什麼?”
安室透感覺自己終於能呼吸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了,哪怕天草四郎時貞才十七歲,他在他麵前也莫名感到拘束。
那是對龐大數量的死亡,以及被壓迫的人們付出生命代價的努力,和以瘦弱的身軀扛起這一切的少年的敬畏。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沉重的東西:“英靈座這個概念隻有布倫希爾德提過一次,作為機密保密了還沒有被公開,你不需要知道這些。”
回答完柯南,安室透看向了仿佛神子一樣承受了一切還能平靜微笑的少年。
“既然你知道英靈座,也算是側麵證明了你的身份……你想做什麼?”
“我想見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