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在場眾人中,除了那個頭鐵不服來試吃的,就屬勞不語吐的最厲害。
最後他也實在受不住了,臉色慘白的擺手道:“夫人快把這東西收起來,我願賭服輸!嘔!”
這倒確實有點為難沈翠了,這係統產出的臭豆腐除非讓人吃下,不然還真不知道要臭上多久。
她就先把東西擱進灶房,然後其他人立刻一擁而上,又是幫忙關灶房的窗戶,又是幫忙關門的,更有甚者還借力爬上屋頂,把煙囪一道堵上了的。
反正都知道勞不語不會下廚,倒也不擔心影響他使用。
如此一番折騰後,很快空氣中的臭味就淡下來不少,雖不算好聞吧,但總歸不會讓人頭腦發暈了。
沈翠歉疚地看了大夥兒一眼,然後笑眯眯地問道:“在場諸位都是見證,勞夫子方才親口答應了的。就是不知道夫子什麼時候方便行禮。”
任務時間有限,沈翠當然是希望勞不語能當場收下穆二胖的。
但這個時代先生收徒的也要講究規矩,又是要拜至聖先師,又是要呈上禮物,講究一些的還要行開筆禮。
自然也不好隻口頭說說。
勞不語剛從那窒息的臭味中掙脫出來,此時他臉上再也不見了方才的笑,隻乾巴巴地抿了抿唇,道:“今日也耽擱好一會兒了,時間也不早了,而且今日這場地……也有些不方便。夫人先帶著小公子回去,明日一大早再來。”
他這話倒是真的,時辰不早還隻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勞家讓人吐成一片,不打掃上幾個時辰,都打掃不出來。
沈翠是真有些不好意思的,就詢問笤帚那些家夥什在何處,想幫忙灑掃。
勞不語現在見她都有幾分發怵,擺手道:“無妨無妨,我請幾個鄰居搭把手,很快就弄完了。”
其餘人怨懟的小眼神跟小箭似的還在朝她發射,沈翠也就沒再多待,牽著穆二胖出了勞家。
母子倆走出一刻鐘,穆二胖總算是能把巾帕拿下來,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沈翠瞧他臉色都不好了,無奈道:“讓你先回姥姥家的吧,非說和我一塊兒。”
穆二胖白著一張胖臉道:“我也沒想到娘這次做的臭豆腐,比上次的臭那麼多!”
上次他忍著臭味還能吃完一盤子的,這次他最多隻能忍著沒像其他人那樣吐出來!
沈翠看他精神也不大好,就沒直接帶他回家,而是把他帶到了茶壺巷,想著讓他在這裡歇一會兒,順帶也把尋到名師的消息知會鄭氏一聲,讓她不用再費心力去打聽彆人了。
兩人再次來到沈家的時候,已經快到黃昏了。
城裡做工的人也都先後回了家,而此時沈家正也熱鬨極了。
不過這熱鬨也不是什麼好熱鬨,而是鄭氏正和人吵嘴呢。
和鄭氏吵嘴的也不是旁人,就還是陳家那位親家太太。
早上鄭氏帶著沈翠母子去拜訪黃舉人的事,陳氏聽到一耳朵。雖然後頭事情沒成,但陳氏看自家婆婆那意思,還要再去打聽旁人,可就再也坐不住了。
正好下午晌沒什麼事兒,陳氏就趕緊回了娘家一趟,
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自家親娘。
陳家太太同樣急了起來,她家去年先讓陳大牛跟著學塾裡的先生開了蒙,今年一開年,就拜入了黃舉人門下。
陳大牛那初初啟蒙的程度,自然是過不了黃舉人的考校的。
因此除去報名的那十兩束脩外,陳家另備了十兩銀子的禮——就這還是且費了一番手腳功夫呢,動用了不少人脈,請了人從中說和,這才讓黃舉人破例把陳大牛收下了。
他們都費了這麼手腳工夫和銀錢,穆二胖和陳大牛程度沒差多少,卻連黃舉人都沒看上,還說要另外尋摸更厲害的先生,那又得投進去多少身家?
沈家如今日子好了,確實是因為鄭氏當年有遠見,把兩個兒子送進城來學本事。
但二房先不論,沈大的本事可是他們陳家老爺子教的!
陳家太太覺得沈家的發達自家也是出了力的,自然覺得不能眼瞅著沈家的銀錢都敗在穆二胖這外孫身上。
聽到消息她讓陳氏先回去,轉頭以上門來看女兒和外孫的名義尋上門來。
鄭氏還在為上午的事兒生氣呢,且她本來就和陳家太太不對付,陳氏剛提了穆二胖沒兩句,兩人不知道怎麼就吵上了。
沈翠和穆二胖到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吵過一輪,小輩們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總算是把二人的火氣勸下來一些,能好好說話了。
但他們母子倆一到,陳氏眼中怒火重燃,指著沈翠道:“你來的正好,我來問問你,你是外嫁女,怎麼好意思讓娘家傾儘舉家之力來供養外孫讀書的?你這兒子也不要姓穆了,不若改姓沈算了!”
不等沈翠回答,鄭氏已經拍著桌子回罵道:“好你個老虔婆,老娘想著小輩兒在,給你留幾分臉麵。當著老娘的麵,指著老娘的閨女和外孫子罵是吧?你自己也說了,這是沈家,沈家就是我當家,彆說我要供養我這外孫,我就是想把銀錢全丟河裡,也輪不到你們姓陳的來指手畫腳!”
“怎麼輪不到?女婿是跟我家老頭子學的本事,也是我家老頭子舉薦他當的小管事。你家二房皆是傻子我不管,但沒理由把我女兒女婿拖下那無底洞!你若真是個心氣兒高的,儘管把這家分了去!”
“你說分家就分家?有本事讓你女兒女婿來跟我說這個事兒!”
陳家太太看向女兒陳氏。
陳氏在旁邊急的都快哭出聲了。
她隻是想讓親娘想辦法把這事兒攪黃了,萬萬沒想過分家啊。
當然也不是說陳氏不想分家,而是不敢想啊!
這時候的規矩就是父母在,不分家,若是父母還都好好的,小的們鬨著要分家,傳出去絕對是笑話一樁。不止他們大人沒臉,孩子也要讓人議論!
陳家太太恨鐵不成鋼地怒道:“我這是為你好,你侄子跟著黃舉人讀書,將來考上功名,自然沒人敢拿這種事說嘴!”
話音未落,鄭氏重重地呸了一聲,“那我還說他日我家二胖考上功名呢。等他考上功名,可不會忘了你們這一門‘好’親戚!”
“就你家那癡肥的二胖?我呸!”
“就你家那背書都背不全乎的大牛?我才呸!”
陳家太太瞪眼瞪得都要冒火星子了。
眼看著這
架吵得真要傷了情分了,沈翠再不出聲也不成了。
“娘,姻伯母,彆吵了。我這兒有個好消息呢。我們二胖已經有先生了,明日就要行拜師禮,而且更不要娘和兄嫂出銀錢,那位先生免費上門教學三年。”
這話一出,陳氏和鄭氏同時驚得住了嘴。
鄭氏訥訥地道:“你彆是讓什麼人給騙了,天底下哪兒來這種好事?”
陳家太太可不管那些,隻笑道:“好,好!大家夥兒都聽見了,這可是她親口說的,她兒子有先生了,不要旁人出錢!可彆回頭就用讀書的名頭回娘家來打秋風!”
這話聽得鄭氏又要拍桌子,沈翠把她攔住了,答話道:“這話確實是我說的,姻伯婆也不要再因為這事兒上門來找我娘吵嘴。您二位都年紀大了,都得仔細身體。”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陳家太太也有些怵發了狠的鄭氏,便立刻離開。
她前腳走的,後腳沈家的男人一起從外頭回來了。
鄭氏見了就沒好氣道:“按著時辰,你們早該回來了,彆是怕了那陳家婆子,故意在外頭躲著呢吧!”
沈老爺子和沈大沈二都被她罵的縮了縮脖子。
因為鄭氏沒說錯,他們卻是早就先後下工了,但茶壺巷的宅子都不大,隔音效果也不好,他們先後回到家門口,就聽到了她和陳家太太的爭吵聲。
這些年鄭氏和陳家太太沒少爭吵,他們和陳家老爺子一樣,不出麵、也不參與。
因為女子吵嘴事小,若是老爺們攙和進去,陳家太太那一時嘴快說出的分家,可就得拿到台麵上來說了。
鄭氏自然也知道這個,所以說過一嘴之後她也沒再糾結這個事兒,轉頭仔細問起沈翠說的拜師的事兒。
沈翠也不瞞著,當下就把如何去了勞家、又如何把勞夫子贏了的事說與眾人聽。
當然了,至於她做的臭豆腐把大家都臭吐了這樁,她自然不會提。
原身打小就是除了一張臉外,乾啥啥不成的典型,所以她比廚藝差這樁把人贏了,這件事就很符合她原來的人設。
鄭氏拉著沈翠的手自豪地笑道:“我就說你隨我,打小就機靈。原你爹還說女子哪兒能不會做飯的,讓我壓著你學。沒想到,今兒個咱閨女靠著一手爛廚藝,還能有這造化?”
說到這兒,鄭氏又頓了頓,仍有些不放心道:“不過設置這種比試的那什麼姓勞的夫子,真的靠譜嗎?”
說完她也不接著看沈翠,而是看向沈大沈二,他們畢竟是在做工的男人,這方麵的消息比日常在家的女人靈通一些。
還彆說,勞不語在城裡也是頗有名聲的,尤其是沈大沈二一個是管事,一個是廚子,三教九流的人接觸的不少,沒少聽人抱怨過同他比試輸了,白給他送銀錢。
他們也好奇地同人打聽過,因此知道勞不語確實是兩榜進士出身,千真萬確的真才實學!
鄭氏這才放下心來,後頭聽沈翠說要行拜師禮,她又拍著胸脯打包票道:“這些東西我都會,前頭你兩個哥哥進城拜師,就都是我跟人特地跟人請教過的。那些東西也不用等明日,你二哥當了這麼些年的廚子,與各種販子都相熟,今兒個連夜就都給你準備出來,明日家裡再置辦兩桌席麵,把那陳家老婆子也請過
來,好好殺殺她的威風!”
沈翠笑著點點頭,她特地來沈家回話,有一遭就是為的讓鄭氏幫忙安排禮數上頭的東西。
至於另一遭麼,她沉吟半晌,同眾人道:“擺酒熱鬨也使得,但不在家裡擺,咱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