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格本就是不爭不搶的那種,得失心也不強,從前都是以考及格為目標,去年也是為了給崔五娘出氣,跟李如峰對賭,才難得地‘爭’了一次。
所以崔斐很快放寬了心態,呼出長氣道:“得虧這歲試考的綜合,若像院試那會兒似的,一共隻考兩種題,詩文占分比例那般大,我怕是……”
說完,崔斐又忍不住算了算,算上這次,劉學政已經舉辦了兩年歲試,再熬過一次,就能逃出他的‘魔掌’了。
後頭梅若初又看完其他人的卷子,帶著大家互相比對探討了一番,最後也多少對各自的名次心裡有數。
尤其是梅若初,他日常就樂意指點府學裡的其他同窗,所以對好些人的水平都心中有數,立刻在心裡給出了排名。
雖有些托大,但他覺得自己這次應還是第一,後頭便是衛奚、穆二胖、沈傲霜三人,穆二胖跟沈傲霜的水平一直是不相伯仲,衛奚則因為比他們早進府學一年,近來一年有了危機感後,也發奮圖強格外刻苦,整體水平比他們二人略勝一籌,但勝的確實不多,所以他們三人的名次先後具體如何,還是看劉學政的意思。
衛恕的發揮也正常,名次可能不如他們四人好,但一等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幾日後,府學裡放榜了。
毫無疑問的,梅若初位列榜首,是一等第一。
後頭就是穆二胖了,他是一等第二。
衛奚第三,沈傲霜第四。衛恕發揮穩定,比去年的名次還高了一些,是一等第十二名。
而崔斐,則如梅若初預料的那般,在二等中遊。
除開崔斐因為詩文題出了點岔子,算是發揮失常,其他人都考的很不錯。
而且因為歲試雖重要,卻也不是如科舉正場那般定人生死的,所以這事兒很快塵埃落定。
這次歲考安排的早,所以跟之前不同的是,考完之後,府學裡的一眾秀才還得再上將近一個月的課,等臘八過了再放年假。
這次過年,衛恕和衛奚就不準備回京了。
這是衛家父母建議的,雖然他們也很掛念兩個兒子,但一來是路途本就遙遠,今年各地都有雪災,更是不安全。二來是還有不到二年就是鄉試了。等他們兄弟倆考過了鄉試,成了舉人則能去京城參加會試,一家子團圓的日子在後頭。便也不妨把這種對家人的思念當成動力,在這段時間裡好好衝刺。
而沈傲霜也說自己並不用回家,他在沈翠和穆二胖的心裡就是不受家人待見的‘小可憐’,所以對此倒也不意外。
臘月之前,勞不語也從外頭回了來,出去了一遭,他整個人雖顯得有些疲憊,但精神頭格外好,容光煥發,精神奕奕的,看著倒像是年輕了幾歲。
前頭他出發前不是還覺得自己去當評判有些不夠格兒麼?
後來雖然得了書院裡眾人的鼓勵和肯定,他大著膽子去了,但多少也有些沒底,想著會不會是那些個山長隻是礙著老山長的情麵不好拒絕,私心裡對他本人並不服氣。
結果去了之後,勞不語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並沒有任何人不服氣他當評判,反而很多同為評判的山長都客客氣氣地請教詢問他三年教養出一個‘小三元’和好幾個秀才的心得。
這種待遇淩青明都沒有,雖然青竹出了個連中六元的穆雲川。
但眾人都在早年的書院大比中見過穆雲川,知道他天賦異稟,乃是當世罕見。
這種人不論是放青竹,還是放其他任意一家書院,也絕對不會被埋沒了去。
便也顯不出淩青明教書的本事多高明,其他山長私心裡覺得自己也能做到。
反而是翠微這邊,三年前的書院大比,翠微絕對是個再簡陋不過的草台班子,好幾場小比都直接棄權,連決賽都進不去,複賽還是弘樂的老山長保著進的。
而成了小三元的穆二胖,當年更是隻能參加投壺小比,其他比試都完全不會的。
加上讓人有印象的衛奚身體孱弱,會算學的‘張生’又身負殘疾。
這書院差不多把老弱病殘都給集齊了。
能在這種條件下,把那樣的學生培養成小三元,可不是奇跡?
這把勞不語給樂得,回來一邊說還一邊嘴角忍不住上揚。
“我那師兄剛見我的時候可傲氣了,還讓我戒驕戒躁,那神情分明在說‘我家書院出了個六元,你家才出個小三元,沒什麼好說道的’,結果回頭其他山長卻是一邊恭維他,一邊隻圍著我,和我請教心得,這把他給氣的,臉一天賽一天的黑!”
沈翠聽著他的話,腦補了一下場景,也跟著彎了彎唇角。
書院眾人又齊齊整整地聚在一處。
說起來翠微成立到現在,沈翠還未曾有過跟這麼多學生聚在一起過年的時候,沈翠便想著要好好熱鬨一番。
還沒等她想好具體怎麼熱鬨,勞不語又接著說了一個好消息。
今年承辦書院大比的是跟弘樂齊名的文俊書院,文俊書院的劉山長雖然不如弘樂的老山長那般德高望重,但他也是一代名師,很擅長押題解題。
用後世的話說,那位劉山長就是特彆擅長應試教育的那種老師,每一屆考官的喜惡他都能摸的透透的。
“咱們省的學政不是也姓劉麼,他和劉山長雖然不是什麼親戚,但也算緣分一場。劉山長就應了他的邀,來年開春之後到咱們省各府城的府學講課。”
能免費得到名師授課,於都在府學裡的幾個少年來說,可是好事兒麼?!
因此幾個少年聞言都是精神一振。
崔斐醞釀了半年,此時總算是找到了合適的時機,趁著大家都在,透了口風,來了個喜上加喜。
“半年前我家幫我相看親事,最近定的差不多了……我可能年後不久就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