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諸位彆是看不起青州府吧?”
落榜的那群人中自然也有青州府的,聽到這話都是不約而同想到,對啊,他們就是青州出來的,為什麼聽信外人之言?沒得把自己家鄉小看了去。
因此這些人中很快出了‘叛徒’,幫著道:“對,你們是外府人不知道,這榜頭的幾位在我們那的府學裡可是十分出名的……”
早些時候那賞雪詩會後,趙公子家的詩社不是刊印了梅若初他們的詩,弄成了一本詩集麼。
為了提高銷量,後頭趙公子可沒少以他們幾人的履曆為宣傳賣點。後頭那詩集還賣的真心不錯。
所以不少不在府學裡的青州府書生,也或多或少地聽說過他們幾人。
那人把梅若初和穆二胖等人的履曆一通報,報到準備告禦狀的書生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少了非常多。
穆二胖他們一開始是不想生事兒,所以才未上前亮明身份,後來是兩撥人論上了,他們卻沒那個機會插嘴了。乾脆便直接出來了。
沈翠和勞不語在旁邊聽了這麼久,既知道了他們的名次,又聽完了一整場過程。
沈翠忍不住感歎道:“前頭還覺得這屆遇到了王尚書,考題比往年都難,你們多吃不少苦頭。如今才知道,這竟是你們的一大幸事。”
勞不語亦同樣喟歎出聲:“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大概說的便是如此境況了。”
但凡換個資曆淺一點或者不想生事兒的主考官,絕對不會冒著引起書生口誅筆伐的風險,按著翠微學生的真實水平排這樣一個名次。
也隻有王尚書,他老人家剛正不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怒起來連當今的麵子都敢不給,自然不會把這種小事兒看在眼裡。
說完這個,沈翠複又小聲擔心道:“隻是眼下許多人還不知內情,若是讓他們知道咱們青州府的學政跟王尚書的關係……會不會又惹出新的非議?”
眼下那些人毫無證據,就敢這般‘捕風捉影’,若是知道了青州府的劉學政是王尚書半個門生,豈不是更有的放矢?
勞不語道:“咱們能想到的事兒,王尚書他老人家能想不到?他老人家屹立朝堂多年,必然也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咱們且先按兵不動。”
沈翠想了想也是,王尚書敢這麼排名,那是他老人家確實隻看才學,不怕擔事兒。但也不代表他會願意讓這麼些個年輕後生胡亂編排非議他,必然是留有後招兒的。
輕舉妄動,怕是打亂他老人家的計劃。
她沉吟的工夫裡,沈傲霜又難得地主動開口道:“山長不必為此煩心,退一萬步說,就算王尚書不作為,往後也……”
他囫圇不清地頓了頓,眾人都沒聽清,又聽他接著道:“而且咱們眼下該回去準備明日的鹿鳴宴了。”
所謂鹿鳴宴,就是放榜翌日,為鄉試後新科舉人所設的宴會
這種宴席由是地方掌管主持,除了學子外,還要宴請內外簾官。聲勢浩大,十分熱鬨。
這種盛大的宴會,少年們不僅得收拾一番,而且考得好名次的,還有可能被點名出來在眾人麵前作詩或者寫文章。
到時候在場的最低身份都是同屆舉人,若是詩文或者文章不夠出眾,對不住自己的名次,絕對是要貽笑大方的。
這其實也是一種考核,所以眼下還不是慶祝和操心其他事兒的時候。
聽了這話,眾人都是精神一凜。
後頭沈翠帶著眾人先回了書生巷,很快就迎來了衙門裡報喜的人。
雖都已經知道了名次,但該走的流程也少不了。
沈翠給每一波報喜的人都派發了喜錢。
因為前後來報喜的足足來了六撥,所以陣仗鬨得有些大,附近的鄰居都打開了門出來瞧熱鬨。
沈翠先顧不上這些平時深居簡出、未曾打過照麵的鄰居,讓少年們趕緊出去找澡堂子洗澡去。
等下午時分他們從外頭回來,便是該準備明日穿的衣裳了。
這個不用沈翠費心,前頭崔斐出門去的時候,給書院裡每個人都置辦了禮物,其中就有嶄新的行頭。
畢竟崔斐那會兒就覺得其他人考上都不成問題的,必然是要去赴宴的,回頭等出榜了,他們怕是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反而輕不得重不得的不好慶祝和購置新衣,便特地為他們準備好了,隻沒想到後頭他恰好坐在了‘紅椅子’上,因此隻是沒買自己的。
而他自己又素來不缺吃穿,出門的行李還是崔五娘和孫若薇一道幫他收拾的,裡頭隨便拿一件乾淨的出來,都不會失了舉人的身份。
沈翠就沒管他們穿什麼了,讓他們趕緊再看會兒書準備去,而後自己去外頭買了幾十個紅封,開始往裡頭裝數額不等的喜錢,然後分給眾人讓他們明日看著派發。
翌日清晨,官府中便派了人來請少年們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