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手邊購物點富裕了不少,沈翠自然也不會吝惜,給衛奚買了雙份藥物,給其他不怎麼生病的少年也都買了一份。
現下著急也沒用,沈翠便按捺住焦心的情緒。
第一日過去,少年們的體質都還算穩定,隻衛奚掉了1點,他在察覺到不適後,立刻吃了一粒藥丸,體質漲了回去。
翌日天亮之前,考場裡頭試卷下發,少年們的Q版小人又像點鈔員似的,齊刷刷開始點卷子了。
但如果仔細看去的話,會發現他們的動作都比平時僵硬和緩慢不少。
沈翠還是有些憂心的,但此時憂心也於事無補,便放大了畫麵,去看他們的試卷。想著跟他們一樣,凝神想題的時候,便不會分神再去想旁的了。
會試的第一場,跟鄉試一樣,考的是經義和詩文。
但題量少了許多,經義題目五道,詩文兩道。
經義首題為‘中立而不倚強哉矯’。
因為沈翠是特地讓自己也沉浸進去,所以看完題之後,她沒直接去看少年們書寫的答案,而是自己翻書。
所以費了一番工夫,她才在《中庸》裡找到了原文,全句是‘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書上倒是沒有勞不語寫的批注了,但她好歹耳濡目染了這些年,自己推敲一番,也能解出其中的意思。
這句話是說君子要和順,但不可隨波逐流,需做到同流而不合汙,更要保持中立、不偏不倚,國家太平,政治清明時不改變誌向,國家混亂、政治黑暗時則堅持操守,寧死不變。
至於那反複出現的‘強哉矯’,就是‘這才是真正的強大’的意思。
這首題不難,但透露出一個信息,到了這場考試,主考官從早前想考察舉子的‘獨善其身’,到了這時已經變為要考察他們‘兼濟天下’的心了。
沈翠解出了題目的意思,光幕上的少年們自然也都寫完了這題,沈翠一一看過,還做了一番比對,確認大家解出來的意思都是大差不差的,並沒有人在首道題上就失手。
擔憂便減了一層——顯然,寒冷的環境並沒有影響大家的思考。
不過大家寫卷子的速度確實慢了許多,像鄉試那會兒,她慢騰騰解出一題的時候,他們都差不多寫完所有經義題了。
今遭進度最快的梅若初則也隻是寫到經義第三題。
而且他也是寫寫停停,寫一會兒就得停下來捂一捂手爐,生怕因為手僵,而影響了字跡。
等到他寫完五道經義,這一日便已經入夜了。
周氏準備好了晚飯過來敲門,沈翠便一邊看著光幕上的自家學生喝薑湯、吃炒米,一邊隨便對付了一口晚飯。
勞不語和周氏其實也都掛心他們,所以飯桌上大家都沒什麼聊天的興致。
直到快吃完了,勞不語突然望著外頭悠悠地念了一句:“朝怕南雲漫,晚怕北雲翻。”
這檔口,他當然沒什麼吟詩念詞的心思,而這句諺語,說的也就是天象。
沈翠會意道:“要變天了?”
勞不語憂心地點了點頭,“晚上怕是要有大風大雨。”
他雜書看得多,天文氣象上頭也有一些學識,判斷不大會出錯。
果然如他所說,這天夜裡,狂風驟雨席卷了整個京城。
沈翠本來就睡得不安生,被外頭劈裡啪啦的動靜一吵,便立刻披著衣服坐起身來。
光幕打開,貢院裡翠微的少年們都先一步比她驚醒了。
沈翠仔細看去,見他們身上都無水漬,知道起碼號房裡沒有漏雨,便先安心了一些。
隻是這號房裡的風……未免也大的太過分了!
隻見光幕上的穆二胖和梅若初等人,發絲翻飛的同時,都正費勁地或蹲下,或趴下撿東西。
而稍微一不注意,他們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便已經從格子裡消失了蹤影——顯然是被吹到外頭去了。
他們前後忙活了快半個時辰,將所有東西都重新紮成包裹,卷進被子裡才再次安歇,而前頭那些消失蹤影的那些東西後頭則也沒再出現在號房裡頭,則必然已經是被風刮得不知去向了。
這場風雨持續了足足兩天,一直到他們第一場考完,才猛的得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