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後,沈翠就開始準備去女學講課的事宜了。
雖說楚鐘靈跟她說隨便說點什麼都好,但既然人家特地邀請,而且還堅持要按著市價給了銀子。
那麼沈翠還是按著後世演交稿的標準,把能想到的都寫到了稿子上。
轉眼到了約定的時間,楚鐘靈親自來接沈翠。
沈翠坐上馬車之後,馬車卻沒往城外的楚家去,而是在城裡大概走了兩刻鐘,停到了一座清幽的宅子前頭,還是請您見諒。”
劉學政對翠微的幾個學生都有照拂之情,如果一開始楚鐘靈直接說明情況,沈翠肯定更加不會拒絕。
楚鐘靈也福身致歉,又解釋道:“我家長輩不喜浮名,所以衛家那邊也不知道我姑父的具體官職。衛大哥更是也被我瞞著,沒參與其中的。”
在現代的時候,沈翠看過一個理論,叫六度空間理論,意思是通過六個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尤其這又是書中世界,再巧合都不出奇的。
沈翠並沒有不高興,隻道:“這樣也好。有個詞叫‘先入為主’,若我先知道您家的情況,亦或是您按著我家的情況來稱呼,咱倆現在就是‘劉夫人’和‘穆夫人’,而不是‘楚山長’和‘沈山長’了。”
楚山長聞言也彎了彎唇,又是惋惜道:“沈山長說話爽利,對我胃口。早先時候沒在青州府認識一番,委實可惜。”
兩人說了會子話,用了會兒茶,沈翠便去了趟茅廁。
這女學的茅廁也比其他地方的寬敞雅致,楚鐘靈帶著她去了,還要在外頭等她。
沈翠沒讓,說自己認得路。讓她不用這般事無巨細地照顧。
從茅廁出來之後,沈翠在水槽邊上淨了手,正準備原路返回,卻聽到了細微的哭聲。
她循著哭聲走了幾步,繞到園子裡頭,就看到一個十四五歲,圓圓臉、身穿銀紋繡百蝶度花裙的女孩,正對著落葉抹眼淚。
青春期的小姑娘正是敏感多愁的時候,很容易因為一點小事掉眼淚。
而且這個年紀的姑娘都臉皮薄,讓陌生人撞見自己掉眼淚,那肯定得不好意思。
照理說沈翠本應該悄悄退開,沒得打擾人家。
但她此時卻沒走,因為那小姑娘正一邊抹眼淚,一邊把袖子卷起,露出一截粉嫩白皙的胳膊,然後用另一隻手狠狠擰了自己一把,細皮嫩肉的胳膊被掐紅了一大片。
她的眼淚就掉的更凶了。
這種像自殘似的行為就讓人不大放心了。
沈翠也算是客座講師了,而且也知道如今女學裡的學生都是楚家親戚,因此就主動走上前,詢問她發生什麼事兒了?
一邊說,她一邊把帕子遞上去。
那小姑娘看她過來,頗有些意外,含著淚花的杏仁睜的溜圓,臉騰一下紅了,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您誤會了。我沒事兒。”
“沒事兒怎麼在這兒哭呢?”
“是我的功課……”
沈翠會意地點頭,“是功課太難了?”
“也不是……”那姑娘摸了摸紅透的臉頰道:“看您麵生,您應該就是我……我們山長請來講課的沈山長吧?我不跟您兜圈子了。功課是難,但不是我們先生布置的。是個木質書架整齊排放,上頭不放女四書那些,而是從三百千等啟蒙讀物到四書五經、地誌話本子等一應俱全。
楚山長道:“鐘靈應該跟沈山長說過,我開辦這女學就是想給姑娘家一個開拓眼界的機會。她們也不需要科舉入仕,所以我平時不拘她們看什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