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年早春,周氏早產生下了一個閨女。
女娃娃雖不足月,但身體倒是沒有任何問題。
養到滿月之後,就已經變得珠圓玉潤,人見人愛。
穆雲川對這個眉眼生的像極了自己的女兒疼愛得不行,先給她起了個小名,叫小團。
從前總讓人覺得有些冷漠疏離的人,自打當了父親之後,整個人都顯得越發鮮活柔軟。
穆小團的滿月酒辦的簡單而熱鬨,席上沈翠問起小團的大名定了沒?
周氏抿唇笑道:“娘不說我也要提這個的。”
說完,她便從袖中拿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紙上寫了好些個名字。而其中更有不少字被畫了圈。
不用說,這些都是穆雲川她寶貝閨女定的名字了,而且在那些畫了圈的就是格外得他喜歡,難以決定的。
“夫君說讓我拿主意,畢竟是我辛苦懷胎生下來的閨女,可我也不過粗識幾個字。就想著讓您幫著參謀一下。”
沈翠不禁看了一眼正跟二胖說著話的穆雲川,周氏會意道:“夫君也是同意的。”
左右隻是在他預想的名字中幫著選一選,說到底還是他這親爹起的名兒。
不過卻也印證了穆雲川已經真的放下了過去的恩怨。
沈翠這才仔細去看那些名字——都是取自《詩經》和《楚辭》的,頗有些文化底蘊。
沈翠一邊想著出處,一邊看過去,直到看到末尾,發現有個很簡單的字——單字一個‘蓮’,便覺得跟其他名字有些格格不入。
周氏下意識地伸手把那個字給擋住,而後紅著臉道:“這個字不是給小團的,是……是給我的。”
周氏跟許多農家女孩一樣,並沒有大名,從前周家父母還在的時候,就叫她‘丫頭’或者‘丫丫’。
前不久穆雲川給閨女起名字,便提議說要給周氏也起一個。
太風雅的名字是不大適合肚裡墨水不多的周氏的,反而這個‘蓮’字十分適合她——從苦難中掙紮著,破泥而生,不蔓不枝。
沈翠又是忍不住一陣笑,最後擺手道:“不用害羞,你們夫妻敢情好我才高興呢。雲川給小團想的都很好,我也拿不定主意。但他說的對,小團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難道將來還會嫌你選的名字不好嗎?現下選不出,就慢慢選嘛!”
周氏也就跟著笑,說自己回頭再慢慢想想。
這年夏天,衛恕跟楚鐘靈成婚了。也沒過多久,便是梅若初和徐扇兒大婚——他們是皇帝賜婚,所以婚期被提前了不少。
梅若初婚後便搬出去了,不過也是湊巧,熙和帝禦賜的那小宅子離現在的翠微也不遠,他日常下值的時候,也能時不時過來拐一拐。
這年下半年,沈翠和鄭氏也開始操持穆二胖和劉沐月成婚的事兒了。
說來沈翠仍然覺得有些委屈人家閨女,自家到現在還沒買得起宅子呢。
不過她的話本和香皂生意都在繼續,稍微再攢一攢,也就這兩年,就能置辦像樣的宅子了。
到時候還能讓劉沐月這未來的女主人挑選一個她本人喜歡的。
這麼想著,沈翠也就沒再在這件事上糾結。
又是一年,穆小團周歲宴之後沒多久,就到了穆二胖跟劉沐月的婚期。
說起來,穆小團的聰明勁兒倒真的是隨了他爹,十個月左右就能比較流利的說話了,周歲之前,也不用人扶著,也能倒騰著兩條小短腿走的像模像樣的。
隻性情上頭,就和穆雲川、周氏想去甚遠了。
她逢人就笑,能說會道,跟誰都能聊上好一會兒。
讓沈翠形容的話,這孩子就是個天生的‘社牛’。
所有跟她接觸過的,甭管帶不帶血緣關係,都喜歡她喜歡的不行。
連‘小廁’,一開始看穆小團千般不順眼,認為就是她的到來,徹底早就了眼下這個局麵,在她軟糯糯的一疊聲的‘小策哥哥’攻勢下,都悄悄轉變了態度。
這會子隔幾天見不上她,都得跑到沈翠跟前問一句:“胖團子怎麼沒來?”
沈翠就說:“最近不是家裡在忙二胖成婚的事兒嘛,時不時有人送喜餅、紅燈籠那些東西上門,人多口雜的,她又生的那麼好,萬一讓人趁機拐走呢?我就讓她這幾日先彆過來。”
‘小廁’點頭‘哦’了一聲,沈翠見他興致不高,就一邊接著寫喜帖,一邊拿了塊糖給他吃。
這時代的飴糖是有些發苦的,‘小廁’並不怎麼愛吃,但自家兒子的婚禮嘛,沈翠還是從係統裡買了不少後世的水果硬糖,拆掉包裝之後來充當喜糖。
她如今跟崔家、衛家都有生意往來,能買到點市麵上不常見的糖果再正常不過。
‘小廁’吃了果然十分喜歡,眼巴巴地看著盤子裡其他的。
沈翠無奈地就把那一小盤子都給了他,還難得地得了她一句誇,“沈……山長現在越來越大方了,下次……”
沈翠趕緊打斷道:“二胖就這一次!沒有下次!”
‘小廁’含著糖氣鼓鼓說:“我當然知道成婚是一生一次的大事啦!我是說下次書院裡再辦喜事,你還要拿這個糖給我吃!”
沈翠見自己誤會他了,就說:“那是我不對,曲解你的意思了。但書院下次有喜事,你且得等一等呢。”
現在書院就‘小廁’一根獨苗苗,他又不會是真的人,並不可能成婚。
而等確定‘小廁’徹底老實了,且上一科的風頭過去,翠微書院自然開始和其他書院一樣展開甄選招生。
那會兒人數是會上來,但人家是來當學生的,又不是來當兒子的,通常情況是輪不到沈翠這山長來操持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