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對次子不滿,因為跟長子相比,次子給他的感受真的差了太多。
他也不覺得把孩子放在老家養有什麼不對,因為那個年代,包括他的戰友們,多的是孩子養在老家的,這並沒有什麼值得愧疚的,也不是次子這麼不聽話桀驁不遜的理由。
可顏歡這話卻又撕開了另一麵。
撕開了他們作為父母自私的另一麵。
她說的有錯嗎?
一時之間,他的震怒也沒法發泄出來。
而屋子裡其他人更多是惱羞成怒。
是臉麵被撕開,私心被扒拉出來,再明晃晃砸在她們臉上的惱羞成怒。
唯有沈岫岫呆呆地看著顏歡。
她此刻受到的衝擊絕對是旁人沒法理解的。
很多念頭閃過,撞到一起,幾乎讓她頭痛欲裂。
......這個顏歡,哪裡是她大哥查到的那個溫柔敦厚沉默寡言,不管被沈家人怎麼苛待都從不怨懟就默默受著的沈顏歡?
會做後世才流行的衣服,會一點不在乎婆家人的態度,邏輯這麼清晰直搗核心的攻擊他丈夫的家人......
這是個什麼人?
沈家亂成了一團。
趙成錫卻是帶著顏歡直接離開了。
趙成錫麵色一直很難看,到了車上神色緊繃也沒緩過來。
等車開了一陣,在一片無人的街區,車子才“刷”得停下來。
他轉頭看顏歡,道:“對不起。”
顏歡衝他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掰了掰,似乎是想讓他放鬆些,笑道:“我一點事也沒有。”
說完卻又搖了搖頭,輕聲歎息了一聲,道:“其實他們以前可能也就是尋常的人,但大部分人,私心是很容易膨脹的,他們身邊養了那個沈岫岫,就像養了個蠱似的,”
她說著頓住,皺了皺眉。
她現在直覺很敏銳。
她覺得那個沈岫岫很古怪。
看她的眼神也很古怪,並不是那種見到情敵,或者嫁給了她一直心心念念想嫁的人之後希望破滅的傷心欲絕......而是一直像在琢磨著什麼,像是想透過她扒拉點什麼出來。
還有,雖然那個沈岫岫至始至終幾乎沒說過什麼話,但她感覺這姑娘對趙家人的影響可以說到了可怕的地步,趙穗理所當然的要求她做二十四孝好媳婦,一點不覺得這要求無理又不正常,趙禾張口閉口“岫岫姐”會處處以她為先......但那個沈岫岫的表情根本不是她們口裡所說的那個人。
當然,趙家人也不無辜就是。
至少他們從沒對自己身邊這個人儘過心。
**總要先有才能被發大。
而且蠱養了就養了,都已經養了幾十年了,誰還能治?
她搖了搖頭,道,“我們東西都買的差不多了,也沒什麼彆的事,去給鐘書記還有我大姨家拜個年,就早點回農場吧。”
她說著就笑道,“這才離開幾天,我還怪想念農場的,說起來我去農場也沒兩個月。”
他看著她笑心情也莫名好了起來。
其實說實話,趙家人對他來說,本身真沒什麼影響......一點都不熟。
顏歡和趙成錫很快就把趙家拋到了腦後。
趙家卻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這些年高玉紅其實對沈岫岫十分依賴,但那晚之後沈岫岫卻突然失蹤了,高玉紅想找人哭訴卻找不到人。
後麵兩天兩人去了一趟鐘書記家,顏歡繪聲繪色地把趙家的言行和要求說了,聽得鐘書記的愛人目瞪口呆,她才不替他們瞞著。
她道:“他們這是越過越回去了吧?”
她搖了搖頭,道,“那也幸虧成錫你以前沒住過家裡,不然還真是麻煩。”
鐘書記以前在部隊就是趙成錫的領導,鐘書記愛人那時候隨軍,所以她對趙成錫很了解,跟趙家人卻很一般,聽了顏歡說這事簡直跟聽書似的。
趙成錫聳了聳肩,他管他們。
離開之前又去了一趟顏家。
顏東河因為對顏歡很愧疚,原本不怎麼說話,後來他聽到小兒子跟顏歡說的滿嘴都是些買賣,聽不下去,還是忍不住道:“你們還是也看點書吧,國家早晚會重視起教育來的,隻要你們自己有心,早晚會有再上大學的機會。”
顏紅安轉頭看他老爹,道:“爸,這事你那個嫡親外甥女沈美月可惦記著呢,您就彆老惦記著咱們了。”
氣的顏東河老臉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