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段文惠和陸若華麵對麵坐在茶桌前,段文惠將剛剛泡好的茶水放到陸若華麵前, 麵色不變道:“我的意見是,策論可以考,但是卻不能作為最主要的評判標準。”
“為何?”雖然和她設想的結果不同,但是陸若華很快就放平了心態, 對著段文惠問道:“還請先生解惑。”
“縣主自幼跟隨蕭太傅學習,拜得名師,所學的東西和要考科舉的男子無異,可是縣主有沒有想過這大燕有多少女子精讀過四書,又有多少女子會做策論。”段文惠柔聲道:“我出身段氏,段氏一族也是詩書傳家,即便父親開明,但也不允我和兄長一起讀書。”所以, 對於純安縣主能得蕭太傅傾囊相授,她是極為羨慕的。
“所以, 縣主要以策論為主,對於女子來說便十分艱難了若是按照縣主的想法,估計大部分女子都會望而卻步,到時候我們能招到學子會更少。”段文惠緩緩道:“這種情況可對書院不利。”
“那先生的意思呢?”陸若華問道。
“我先問縣主, 開書院的意義何在?”段文惠沒有回答陸若華的問題, 卻是反問道。
“傳道,授業,解惑。”陸若華不假思索地答道。
“沒錯, 正是授業解惑。既然我們要授業,那為何一定要求學子一定要精通我們要講授的內容呢?”段文惠解釋道:“學子不會的東西,才是我們應該教授的。若是她們都會了,我們又向誰授業解惑呢?”
對於段文惠的話,陸若華又何嘗不明白,“先生說的是,可是我想要的是書院儘快出成績,最好在兩年後的燕安大比上有所斬獲,所以對於這招收的學子,我才想要提高一下標準。”
“縣主想要在讓學子在燕安大比上有收獲,這個心是好的,但是書院是給想要讀書的女子一條出路,我想這也是縣主創辦女學的初衷,若是縣主為了燕安大比,阻擋了女子求學的心,豈不是得不償失?”段文惠覺得麵前的純安縣主雖然少年老成,但到底還是年少,有一些激進了。
“這世上不是沒有兩全之法。”
“請先生指教。”陸若華趕緊虛心求教道。段先生的話,確實值得她反思,這段時間她確實有些激進,隻為結果,險些忘了初衷。
“縣主可根據這些學子的情況,將她們劃分成不同的等級,各位夫子可根據各等級學子情況的不同,因材施教,這樣底子好的學子也不會被拖累,底子差的學子也不會跟不上從而喪失信心和興趣。每月測試一次,再根據考核情況,調整等級。”段文惠手上沏茶的動作不停,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陸若華聽到段文惠的建議,覺得這就是幾千年後的快慢班,這種形式的教育,確實能夠不浪費學子的潛力,但是壞處也是明顯的。
“這對那些底子不好的學子會不會不好?她們恐怕會受到歧視。還有,這樣學子的壓力會不會太大。”快慢班帶來的結果一是競爭壓力大,二便是一些成績不好的學子會受到歧視,這樣傷了她們的自尊心。
“縣主覺得從咱們書院出來的學子,以後都會乾什麼?”段文惠依舊沒有回答陸若華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會乾什麼?依照目前的情況看,相夫教子的情況占大多數。隻是這個事實她不願意麵對罷了。
“縣主不想說,那我來說,她們會成婚,會生子,以後的一輩子都圍繞家族和兒女,這其中若是有一個或者兩個能做到縣主這樣位及人臣的,我們這書院就算沒有白開。”段文惠笑笑道。她之前和純安縣主聊過,也和蕭太傅聊過,所以對純安縣主辦學的最終目的還是知道一二的。
“而這其中可以說是絕大多數人,進入書院都是為了學點東西,以後好說個好親事。”段文惠繼續道:“如今京中都知道您要創辦女子學院的事,到時候隻要您將請到的夫子的名單公之於眾,相信很多開明的父母都會將女兒送進來,圖的就是個好名聲。”
陸若華點了點頭,讚同段文惠的話。之前很多看不起她這個書院的人,如今聽到她請了段文惠,還有宮中的女官,琴師,都紛紛想將女兒送進來學習,要知道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家族能請得起的,就隻禮儀一項,這京中的少女哪個不想被女官教導,出門被讚一句禮儀上佳。
“所以對於這些姑娘來說,她們身上哪裡有什麼壓力,若是能用這壓力激發她們求學的動力,可是再好不過。”段文惠笑著道,純安縣主對學子的擔憂是好的,但是有些時候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