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一處院落前, 車馬湧動, 將周圍的街道圍得水泄不通。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這麼多人?”有好奇的人不禁好奇地問道。
“聽您的口音, 怕不是京中的吧。”旁邊立時有人解惑道:“怨不得您不知道, 今日是博喻書院招生的日子。”
“明德書院,怎麼沒聽說過, 是新開的書院嗎?”京中的書院加上國子監一共有四個書院, 他是商人, 經常往京中跑,大概的情況他還是清楚的。
“是新開的, 你看到上麵那博喻書院四個字嗎?”剛才搭話的人興奮地說道:“那可是皇帝老爺親自題的字。”
“而且這博喻書院, 可是承諾了, 隻要能通過書院的測試,就能入學,不要求出身門第, 所以今天來的人才這麼多。”
商人一聽就激動了, 大燕的很多書院都要看門第的, 在外地還好,但是京中的書院對這方麵要求特彆高,特彆是像國子監這樣的地方,隻有五品以上官員的子弟才能入學讀書, 其他三個書院雖不像國子監要求那樣高,但也不收商人子弟。
他如今生意做得好,馬上就要把家遷到京中來了, 他次子在讀書上頗有幾分天賦,他就指望著次子改換門庭呢。所以他一心想要給次子在京中找個書院,這都把能找到的關係都用上了,可還是無用。
“那明年我一定要讓我次子來考。”商人激動道。
那搭話的人聽到商人這句話,立時大笑起來:“怨我沒有說清楚,這博喻書院招的是姑娘,你讓你次子來,人家不收的。”
“這些都是送家中姑娘來讀書的?”商人驚道,不解地問道:“這姑娘家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不還是要嫁人。”他覺得京中的那些大家族都是有錢燒得慌,他覺得自己這些年行商掙得也不少,可是自家次子在書院中的花費也高,這打點老師,參加個詩會,和同窗的學子一起聚個會,這樣樣都要錢。
他花這麼多錢在次子身上,是指望著次子光耀門庭,但是花這麼多錢在女兒身上,他就覺得不值當了。這女兒早晚要嫁人,嫁了人就是彆人家的了,他花這麼多錢能給她帶來什麼回報。
他是商人,商人最是重利。沒有回報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不要小瞧了姑娘家。”那搭話的京中人看著商人不讚同的樣子,搖頭道:“這博喻書院的山長純安縣主,就是正五品的官職,可見這女兒養好了,一樣可以光耀門庭。”
“我女兒要是有本事,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女兒送進去。”京中人小聲和商人道:“你知道來這上課的都是什麼人嗎?那都是高門大戶的貴女,要是能得了她們的眼,進了她們的圈子,說不定還能攀上個想都不敢想的女婿呢。”
這女兒嫁的好,雖沒有兒子的作用大,但也能幫扶家裡。隻可惜,他家中隻是尋常,這些年隻供兒子讀書了,大女兒還不識幾個字,他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小女兒身上了。
那商人聽了後,眼中也露出精光,若是他女兒攀上個世家公子什麼的,在京中有這樣的人罩著,他們在京中也就能立足,次子的書院也能有著落,他的生意也能越來越好。
他雖然覺得女兒讀書沒什麼用,但家中富足,又想顯得有底蘊,所以這些年也學著人家給家中的姑娘請了先生。他決定回去一定要好好督促,爭取明年也能送個女兒進這博喻書院。
比起外麵的熱議,博喻書院內卻是十分的安靜。
田穎看著屋內坐著答卷的學子,笑著道:“這可是比我們預想的人要多得多。”
“不過是看著陛下親自給書院題了字,討聖上歡心罷了。”陸若華看著場中的少女,臉上染著笑意。不管這些人是出於什麼目的來到了書院,對於她來說,隻要來就是好的。
“不管怎麼說,咱們也不愁招不到學生了。”田穎笑道。
田穎話剛落,隻聽得一聲震耳的鑼聲,隨之而來的便是考官的聲音傳來:“諸位考生交卷,開第二場,時間一個時辰。”
看著收上來被遞到自己手中的答卷,田穎不由笑道:“看看?”
陸若華笑著翻看著手中的答卷,越看眉頭越是皺起。
“怎麼,和你預想的有差距?”田穎一看陸若華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經義解釋的亂七八糟,還有史學方麵也是一知半解,這農事水利方麵更是一竅不通。”陸若華拿出一張答卷,指著上麵的答案,凝眉道:“也就這詩詞也得有些新意。”不是這一個學子這樣,是大部分的都是這個水平。
陸若華揉了揉眉心,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是看到現在這個樣子,她還是有些接受無能。
“我倒覺得能達到這個水平已經不錯了。”田穎指了指前麵的少女們道:“你看她們才十一二歲的年紀,又不用考科舉,誰喜歡讀這麼多的書啊,又用不上。”
“你這份卷子,若是十一二歲時的我做,估計比她們也好不了多少。”田穎安慰道。這一年多她跟著純安縣主東奔西走,漲了許多見識,才能完整地將這些題都答出來。
“你看,其實也沒有你想得那麼差。”田穎上麵樂理方麵的問答道:“你看這禮樂方麵的問題就答得很好嘛,可見這姑娘是個喜歡樂理的。”
“其實,也不是她們散漫,這些東西她們以前都用不到,自己不願意學是其一,這教姑娘家的先生你也知道,多數都是敷衍了事的,這以後有段先生在,總能教好的,你不必太擔心。”田穎一邊翻著手中的卷子,一邊安慰道。
“你說得對,正是因為這些東西她們用不到,所以才不去學。”陸若華感歎道:“若是有朝一日,這些東西於她們有大用,即便東西再枯燥,也會耐心學下去。”
“你看,這份答得還不錯。”田穎指著手中的卷子,像陸若華舉薦道:“落名是唐馨,這名字挺熟悉的。”田穎回憶了一下,指著陸若華調笑道:“這不就是那個說仰慕你的小姑娘嗎?”
“確實不錯。經義,史學的回答都條理清晰,農事的問題也都答出來了。”陸若華想起那個靈動乾淨的小姑娘,讚道:“用功了。”
“恐怕是廢了不少力氣了。”田穎笑道:“那小姑娘原本看著應該是什麼都不懂,這麼短的時間,能提升到這個地步,是廢了大力氣了。”
“果然,還是靜徳的魅力大。”田穎想到那小姑娘說想做靜徳一樣的人,不禁打趣道。
“是小姑娘自己有理想。”陸若華搖搖頭道。
“就衝著小姑娘的這股拚勁,說不定她以後真能和你一樣,步入朝堂呢。”田穎笑道。
雖然這些姑娘的水平和預想的不一樣,但是除了唐馨的答卷,陸若華和田穎還是發現了四五份不錯的卷子,其中有一人的卷子算得上驚豔了。
“崔思若,這是誰?”田穎看著麵前的卷子讚道:“這姑娘基本上全對,這功底可了不得。”若說唐馨的卷子讓人眼前一亮,那麼這崔思若的卷子就讓人驚豔了。
陸若華聽到這個名字,一時也想不起來,她離開京中時間太長,很多比她小幾歲的姑娘她都不太認得。
“春風,去將今日考生登記的府邸都找出來,看看這位崔姑娘是哪家的?”京中同姓的人太多,女子的名字又不被人熟知,所以為了避免最後錄取時出現爭議,在開考前就登記了家族身份。
很快,春風就回來了,對著陸若華回稟道:“是老太師家的長孫女。”
聽到這個稱呼,陸若華倒是不奇怪了,對著一旁還不了解情況的田穎解釋道:“這崔老太師家中隻有一子,且這一子隻有兩個姑娘,長女就是這崔思若。崔家向來人丁單薄,也無宗族之子可以過繼,眼看崔家就要絕後,崔老太師便言他崔家的長孫女要招婿承嗣,延續香火,所以這崔姑娘是按照女公子的標準來養的。”崔老太師不止想要家中的香火傳承下去,還想要家族門庭不衰敗,所以這對長孫女的教養和長子長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