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若華此話一出, 在場的眾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荒唐!”宋國公到底在朝中浸淫多年,雖是有些震驚,但是愣了一下後,便大怒道:“這天下哪裡有女子休夫的道理?縣主這是將我宋國公府置於何地?”
安遠驚訝於外甥女的話,說實話他從未想過休夫的事情,他想要的隻不過是和離,讓女兒遠離宋國公府這個泥潭而已。但是外甥女提出這個建議後, 他卻陷入了沉思,沒有反駁。女兒無錯, 又憑什麼退讓呢?
“哪裡荒唐了?”陸若華勾唇一笑,“這世上男子休妻, 是因為女子犯了七出之條。阿媛侍奉國公夫人至孝, 晨昏定省從無懈怠,為宋國公府產下一子, 照顧舅姑, 與鄧三姑娘姑嫂和睦, 更是主動為世子納妾, 阿媛本身並無錯, 鄧家不能休妻。”
宋國公聽了這句話, 沉默了。說實話,有安家這棵大樹在, 他也從沒有想過休妻的事情。他想要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宋國公府還能保住安氏這個兒媳, 能夠保住安家這門重要的姻親。
“倒是世子,不僅包庇縱容謀害妻子的真凶,還主動謀害阿媛,所犯之罪,為大燕律法所不容。”陸若華看向宋國公世子,滿是厭惡,“這等不仁不義之輩,哪裡配得上阿媛?”
“休妻是因為妻子有錯,這丈夫有錯,休夫又有何不可”陸若華不顧宋國公要吃人的目光,從容淡定地說著自己的想法。
“這不可能。”宋國公眼中滿是怒火,他宋國公府的世子不可能做天下第一個被妻子休掉的男子,他宋國公府丟不起這個人。
“我看沒什麼不可能。”安遠一點都不在乎宋國公發怒的樣子,冷聲道:“就像阿華說得那樣,世子有錯在先,休夫很公道。”
“父親?”宋國公世子看安遠出聲,著急地對宋國公喚道。他可不想成為京城的笑柄。
一旁的宋國公夫人也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她之前說的話都被純安縣主反駁了,顏麵無從,她如今不敢再去招惹純安縣主,隻得將希望放在宋國公身上。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不能讓安氏給毀了。
“此事絕無商議的可能。”宋國公一副不能商量的樣子道。
“那宋國公就等著世子被奪爵,流三千裡,國公夫人被奪誥命,流八百裡吧。”陸若華不在意地道。大燕律例她向來記得很熟。
“阿華說得對,宋國公覺得若是不能商議,咱們就京兆府見或者直接去請聖上主持公道。”安遠滿不在乎地道。反正此事鬨大,丟臉的隻會是宋國公,而不是他安家。他安家可不怕宋國公府。
宋國公一聽陸若華和安遠的話,態度就軟了下來,若此事被傳出去,他宋國公府就要被人指指點點,名聲無存,恐怕連嫁女兒和家中子弟娶媳婦都難了,而且還會被族中怨懟。
若是被聖上知道,那就更糟了,估計聖上對他會印象大跌,說不定還會失了聖心。
“方平可是說笑了,一點家事怎麼能勞煩京兆尹呢?聖上更是日理萬機,還是不要打擾了。”宋國公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不見,臉上又堆滿了笑意。
“國公爺肯商量就好。”陸若華看著安遠不說話,知道大舅父是讓她來和宋國公打交道,於是接著開出條件,“我們的要求也很簡單,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阿媛定然是不可能呆在宋國公府了,此事又是宋國公夫人和世子有錯在先,所以……”
“縣主有話請直說。”宋國公看著陸若華嘴角勾起,語氣停頓,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還是硬著頭皮道。
“阿媛休夫,帶走孩子。”陸若華很是爽快地開出了條件道:“就這兩個簡單的要求,相信換世子的爵位和國公夫人的平安富貴很容易吧。”
“這孩子是我宋國公府的嫡長孫,不能被帶走。”宋國公果斷拒絕第二個條件。嫡長孫對於一個家族來說意義重大,怎麼可能讓嫡長孫長於外姓之手。
陸若華看著宋國公答應了第一個條件,輕皺了一下眉,然後看向一旁的安遠。
“不被阿媛帶走,難不成等著世子要了這孩子的命嗎?”陸若華輕嘲。
宋國公知道此事是宋國公府站不住理,瞪了一眼長子,隻得笑著道:“縣主這話說笑了,這孩子是我宋國公府的嫡長孫,是我宋國公府未來的世子,怎麼會有人要了孩子的命呢。”
“事實就擺在那裡,國公爺如何掩飾都沒有用,你我心知肚明。”陸若華毫不留情地戳破宋國公的話,道:“孩子我們肯定是不放心養在宋國公府的。”
“再者,世子以後肯定會另娶妻子,到時候有了孩子,我們阿媛的孩子在宋國公府的位置豈不尷尬?到時候又會有何人在乎這孩子?”陸若華嘲諷道:“隻怕到時候國公爺有了其餘的孫子,就不在乎這個孩子了。”
“縣主這話不對,無論我日後有幾個孫子孫女,他們都越不過這個孩子,他是我宋國公府的嫡長孫,是未來的世子,未來的宋國公。”比起剛才,宋國公言辭懇切。
“既然國公爺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們也退讓一步。”陸若華似乎被宋國公的承諾所打動,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孩子我們現在要帶走,孩子現在太小,離不開母親。這樣吧,孩子依舊姓鄧,由國公爺取名,是鄧家的嫡長孫,但是七歲之前要長在阿媛身邊,這期間,在孩子三歲之後,每隔十日,會回宋國公府一日。等到孩子七歲之後,便會返回宋國公府,但是宋國公府不得阻礙孩子探望阿媛,和阿媛親近。”
宋國公聽著陸若華的建議,又看了看旁邊的安遠,最終點頭同意道:“此事就按縣主說的辦。”他相信,有這個孩子在,就不會和安家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