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不知名的愧疚之心, 康熙覺得愛妃伺候他都快兩年了,總不好一直在嬪位上待著,是時候給個妃位了。
全然把自己當初對皇後說她們位份升的不要太快這些話忘到了後腦勺。
聽到康熙的話,李思思人都傻了。
“這怎麼可以呢?皇上, 臣妾伺候您才兩年, 都沒惠貴人和榮貴人伴駕的時間長, 她們倆還誕育有功, 臣妾至今可是連個喜信兒都沒傳出來的。再說了,救駕之功這回事兒,您也給臣妾接連升了兩次, 這要是再升到妃位……是不是太說不過去呀?”
擱這兒跟她扯什麼犢子呢?
皇後還沒嗝屁呢, 給她升到妃位, 遭了皇後的眼不說,到時候皇後沒了, 兩位繼後以妃位空降入宮,二人連手的,能給她好果子吃?
果然,康熙聽到愛妃這麼說,臉上的表情更放鬆了。
其實他方才也就是激動的時候那麼一說,雖然遵從本心,可話說出口後心裡也是有些後悔的,隻是不好出爾反爾。
李思思那眼神多利索啊!
仔細一瞧, 內心呸了一句苟皇帝, 轉而伏在他胸膛,笑道:“其實話說回來, 臣妾也知道宮外佟家您表妹, 還有鈕祜祿家的姑娘也都是要進宮的。彆的不說, 她們倆進宮難不成還能比臣妾的位分更低?臣妾出身低微,若是升了妃位,她們二人進宮,豈不是貴妃之位才會不丟了兩個家族的臉麵?真要是這樣,那皇後娘娘又如何樹立自己的威信?後宮若是亂了起來,皇上您也會心煩不是?臣妾真的不在乎這個,隻要皇上心裡有臣妾,臣妾覺得一個嬪位就知足了。”
“愛妃果真善解人意,朕沒有疼錯你。其實說實話,朕是真的想讓愛妃當那個除了皇後之外獨一無二的……不過仔細想想,你說的也有道理,有些事兒啊,朕這個皇帝也是身不由己。不過愛妃你放心,朕絕不會虧待了你!”
“能伺候皇上是臣妾的福分,怎麼能叫虧待呢?”
康熙心說愛妃這麼懂事貼心,他怎麼能叫愛妃一直在嬪位上待著呢?
又說了幾句好話,把人哄走後,李思思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宋嬤嬤一直當個隱形人,待皇上走了,這才遲疑著開了口:“主子,皇上有這個意思,您為何不願意?”
她家主子可是這後宮中第一個當嬪的,若是能第一個當妃,那這寵妃的名頭坐實了,誰也不敢小瞧了去。
“嬤嬤啊,有些事不能隻看眼前的。”她不好說知道皇後沒幾年好活,便用彆的法子解釋:“宮裡誰不知道鈕祜祿氏和佟佳氏是要進宮的?一個是皇上的嫡親表妹,一個是遏必隆之女,這兩位要是進宮與我平起平坐了,你說她們臉麵上能過得去?能不針對我?”
“奴婢覺得應當不至於,有皇上護著您呢。”
李思思又道:“那就不是一碼事,像現如今,皇後娘娘是正宮大婦,端莊賢淑又要臉麵,我這長春宮除了皇上的寵愛,身後娘家勢力沒有,孩子也沒有,她也犯不上對付我。其他的吧,位份都沒有我高,可以說是除了皇後之外,我在宮裡橫著走都沒問題。”
“這幾年,佟家越發的得勢,誰不知道佟家的姑娘放出話來說要效仿姑母的?這位主兒進來,宮裡能消停的了?還有鈕祜祿氏,當初她姐沒爭過皇後,這心裡頭能沒點念想?她倆進宮了,你說她們是先對付我這個皇上寵妃呢,還是心裡抱有念想,去跟皇後爭一爭呢?”
宋嬤嬤也算得上是她的心腹了,有些事也該跟她解釋清楚。
她記不清皇後到底是哪一年死的,但知道皇後是因為懷上後世的皇太子難產而亡的。
而這中間,繼後與皇太子出生日期間隔了兩三年,那倆進宮絕對是奔著繼後的位置來的,到時候她倆鬥個你死我活的,自己苟著不香嗎?
要是頂著個皇上寵妃的名頭身居高位,指不定還能代理宮權,說不定那倆心一橫,先齊心合力把自己這個寵妃搞下去,然後再去爭繼後的位置。
真要是被她倆搞得嗝屁了,那不白死了嗎?
宋嬤嬤聽了覺得有道理,心說自家主子不愧為後宮第一寵,這臉蛋、身段和心智,果真是缺一不可。
把人都糊弄了過去,李思思拍了拍撲通跳的小心口,心說當皇上的,果真想一出是一出。
這要是真心的也就罷了,當上妃位,難就難了點,苟住小命還是沒問題的。
可這丫的壓根就不是真心的,說完臉上就露出後悔之色,這不明擺著叫她這個善解人意的愛妃去拒絕嗎?
許是康熙也覺得自己這番舉動過於明顯,不大好說自己的不是,轉頭就叫人從乾清宮搬了一箱箱的好東西往長春宮去。
看著宋嬤嬤將東西登記造冊之後,李思思覺得這茬算是過去了。
隻她過得去,彆人可過不去。
皇後且不說了,她那邊一舉一動都叫皇上給盯著,沒心思管這個。
就說三個最鬱悶的吧。
一個是榮貴人,她雖叫婉嬪救了上來,但本身也是屬於被婉嬪連累的人,聽說後,她這心裡能舒坦了?
好在她本身就懷著娃,旁邊還有人寬慰說彆去計較這個,一切等皇嗣出生了再說。
還有就是滑雪式降級的梅常在和恢複封號的敬貴人了。
這倆本來就一塊兒住在儲秀宮,雖說也掐得跟烏雞眼似的,但這回可是齊心協力,坐一塊兒吐槽老天不公了。
梅常在想到自己跟削皮似的被皇上削了下來,心中對長春宮的恨意達到了巔峰。
敬貴人也是,雖然自己小產不是婉嬪害的,可話說回來,當初要不是婉嬪跟自個兒說去跟皇上撒嬌,她會因為皇上的嫌棄而去減肥嗎?
減得脫了相之後,要不是皇上說她婉嬪這樣圓潤的可愛,她能暴飲暴食嗎?
再有,自個兒在她長春宮出了事,雖說不是她乾的,可是管理不善的名頭總該有的吧?
結果皇上不僅沒罰她,還給她送了一堆的好東西,反觀自己,也就恢複了封號,得了些補身子的藥材,旁的卻什麼都沒有。
對比的也太慘烈了好嗎!
梅常在現在覺得倆人同病相憐,過來的時候就寬慰她:“你彆生氣啊,氣壞了身子,皇上也不會心疼。”
敬貴人同樣不待見她,嗤笑:“梅常在過來做什麼?不去慈寧宮伺候太皇太後了?”
梅常在叫她噎了一下,緩口氣,說:“姐姐何必這麼刺人?你看咱們二人,不都是那婉嬪害的?我就不提了,說句大不敬的話,有太皇太後在,早晚得升上去,可是姐姐你呢?”
“你什麼意思!”敬貴人炸毛了。
“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勸姐姐想想惠貴人,上回惠貴人因著三皇子一事可是得了皇上的憐惜的。同為皇嗣,姐姐你當初那個孩兒也是皇上的血脈,再加上你還是在長春宮出的事,不如學著惠貴人,捏著鼻子哄哄婉嬪,也好再懷上一個。”
敬貴人小月子剛做完,聽完雖心動,可還是不信她:“你有這麼好心?”
梅常在這些日子也將心機練上來了,就道:“我好不好心的又能怎樣?姐姐你比我年歲大,等我到伺候皇上的時候,還得四五年,咱們這儲秀宮的主位,無論如何都落不到我的頭上,你難道就不心動?”
敬貴人狐疑的看著她:“李氏比我出身高,你怎麼不找她去?”
“嗐!”梅常在甩甩帕子:“皇上不是說了綠貴人終身不得晉封?再說了,你好歹替皇上懷過,憐惜總該有的,我不找你找誰?”
想著太皇太後的話,梅常在覺得有道理,自己這個腦子是彆指望跟人鬥了,那就聽身邊嬤嬤的話,挑撥著彆人去鬥!
等彆人鬥成了烏雞眼,她也就長大了,正好叫皇上看看她是一個多麼單純不做作的好女子!
敬貴人叫她給說動了,但想著太醫對她的診斷,到底不敢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足足坐了兩個月的小月子,才出了儲秀宮,打算先去堵皇上。
畢竟對長春宮有膈應,她決定堵不到皇上再去討好婉嬪。介於上回的陰差陽錯,她這回決定了,婉嬪的話,她都要反著來聽!
就很可惜,帝蹤難尋。
沒辦法,敬貴人隻能捏著鼻子去了長春宮。
對於敬貴人,李思思還是有著一些愧疚的,畢竟對方瞎折騰也是聽了她的話,所以今兒人來,她是以最高規格接待的。
哪曉得敬貴人對她早就生了警惕之心,說咱們也不扯那些虛的了,我這身子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娘娘你,所以你是不是該有點表示什麼的?
李思思就說了:“那你想要什麼?”
敬貴人抿了一口茶水:“婉嬪娘娘看著辦就是。”
李思思想了想,叫宋嬤嬤去庫裡拿了些好東西:“入口的許是你也不敢要,這些珠寶布料我都沒用過,妹妹不嫌棄就拿去吧。”
敬貴人還真不嫌棄,畢竟這些東西不是慣常份例,都是皇上賞的,皇上賞的東西總不會差了,再說她主要的目的也不在這個地方。
“妾還有一事想麻煩娘娘,”敬貴人走到門口又回了頭,“娘娘昨兒是如何伺候皇上的?”
“這……”李思思猶豫了,“這個不大好吧?”
閨房之趣,怎麼能說給外人聽呢?
敬貴人就道:“妾隻想知道這個,往後再不來煩纏娘娘了。”
“行吧,”李思思閉了閉眼,有些羞澀的說了:“皇上昨兒綁了本宮的手腳,還堵了嘴……”
敬貴人:“!!!”
該死的狐媚子!!
敬貴人臉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妾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娘娘今日可否勸皇上去儲秀宮?若是事成,上回那事兒,咱們之間就清了。”
哇!還有這好事兒啊!
賣一回皇帝,就能免了良心的譴責?
李思思果斷的應了,說:“你放心,這事兒包在本宮的身上!”
敬貴人叫她這浪蕩樣兒氣的狠了,回了儲秀宮,咕咚灌下去一壺茶,才叫心腹去準備了。
不過——
她內心冷笑,婉嬪你這回休想糊弄我!
果然,夜色暗下來之時,康熙來了儲秀宮。
另外兩個也趕緊的過來露臉,可敬貴人為了這一遭可是下了不少的力氣的,怎麼會叫彆的小賤人來摘桃子?
就是吧,康熙覺得婉嬪說得有道理,敬貴人好歹失了孩子,心裡正難受著,他於情於理都該來看看,所以就沒想乾彆的。
但是敬貴人做了那麼多準備了都,能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守身如玉?
於是——
於是第二日,儲秀宮的綠貴人救駕有功,皇上感念其忠君之心,給她換了封號,又成了安貴人。
至於敬貴人?
嗐!彆提了,人跟梅常在作伴兒去了,直接削成了王佳常在,連封號都沒撈著。
聽說儲秀宮昨兒夜裡請了太醫,又見裡頭位份大擺動,李思思琢磨著自個兒昨兒也沒乾啥啊,這王佳常在得多蠢才能搞砸好好的侍寢一事啊?
搞不明白就去看,就沒想到,剛踏進去,王佳常在就是一個瓷杯砸了過來:“婉嬪你喪儘天良不是人!我都這麼慘了,孩子都沒了,你還來坑害我!”
李思思抬眼掃去:“哇!”
這一夜不見,王佳常在的臉上怎麼好似被人懟了好幾拳似的?
見她這樣,王佳常在更氣了:“你那般對不住我了,做什麼還要坑害我!”
李思思回過神,站的離她遠了些:“常在這話從何說起?本宮是珠寶布料都給了,得寵的法子也說了,甚至還在自個兒侍寢的日子勸了皇上去你那兒,你這話說的,也太忘恩負義了吧!”
“你還說!你還說!”王佳常在頂著兩個黑眼圈,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要不是你說皇上前兒對你……對你那般!我如何會這樣!”
遭了這樣的大罪,就彆指望她還顧忌什麼尊卑之分了。
“啊?”李思思驚呆了:“皇上不是那般辣手摧花之人吧?”
這是閨房之趣啊,玩個趣兒而已,至於把人家小美人給搗成熊貓眼嗎?
嘖,皇上可真不是個東西!
可是不對啊,康熙他看著也不是那種人啊!
李思思覺得這裡頭肯定有誤會,便替她的無腦吹辯解:“本宮跟你說的可都沒騙你!若是騙你,我就天打——”
“主子!”宋嬤嬤趕緊捂住她的嘴:“佛祖莫怪佛祖莫怪!”
李思思點頭:“嬤嬤沒事,我真沒有騙王佳常在。”她還好奇的問了一句:“本宮就不是個藏私的人,誰想知道爭寵的法子,隻要本宮用過覺得有效,本宮都會如實說的!”
沒想到王佳常在聽完更悲憤了:“前頭叫你坑了兩遭!我敢認真聽你的話嗎?所以我昨兒才反著來的!”
“反、反著?”李思思瞪圓了眼睛,後退兩步,雙臂開始哆嗦起來,舌頭更是打結:“你,你彆告訴本宮,你的反著……是綁了皇上?”
王佳常在眼淚刷刷的:“對!”
牛逼啊姐妹!
王佳常在哭的更大聲了:“皇上昨兒沒有要我伺候的意思,所以我想著你說的話,就得反著來!還特地準備好了繩子和布條兒,趁著皇上熟睡的時候,綁的結結實實的!”
李思思一噎,搓了搓發麻的胳膊,心說你這綁的結結實實的,不知道還以為你要謀殺皇上了!
就聽王佳常在繼續:“誰知道李氏那個小賤人不睡覺,大晚上的在院子裡頭亂逛啊!”她嗚嗚啊啊的嚎叫,委屈的快窒息了:“本來皇上醒過來我可以解釋的,誰知道李氏她會突然闖進門啊!”
她那會兒脫得特彆的風情,身姿曼妙的,正準備給皇上體驗一把新鮮的,結果李氏那賤人操起門邊的銅壺就砸了過來!
銅壺啊!
結結實實的兜了她的眼珠子啊!
不僅如此,那賤人還衝過來,給她另一隻眼睛又來了一拳啊!
最關鍵的是,遭了那麼大的罪,皇上還削了她!
還把李氏那賤人給升了!
說好的終身不得晉封的呢?
人家是君無戲言,你這是金口在放屁!
王佳常在心痛的嗷嗷叫,心說姓李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門口聽了半天的安貴人忍不住了,跳了進來,不顧形象的呸了一口:“好你個王佳氏!竟敢在背後編排我!”
她委屈的看著李思思:“娘娘,昨兒妾確實是醋了,您說皇上來了,點了她伺候不點妾伺候,妾能不醋嗎?能不難受嗎?”
她有理有據的:“這難受了,晚上可不就睡不著覺嗎?”
“您說妾這大晚上的,正對月傷懷著,猛不丁的聽到了皇上的驚呼,能不害怕的趕過去救駕嗎?”這要是運氣好的複製了婉嬪的晉升之路,那完全就是賺翻了啊!
“誰想到啊!”安貴人嗬了一聲:“妾衝進去就看到皇上的手腳被王佳氏給綁住了!綁的可結實了!刺客都沒她那麼敬業!她手裡還拿著白布條靠近皇上的腦袋!”
她誇張的比劃了一下對方當時的動作:“那麼長的布條!眼瞧著就往皇上的脖子上去了,妾能不救駕嗎!”
當時可把她給嚇壞了,這孩子還沒懷過,並不想當寡婦!
“你放屁!”王家常在哭的撕心裂肺:“我是想堵住皇上的嘴!”
“看看,看看,你自己承認了吧!”安貴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皇上對你那麼好,你心可真毒!”
“我沒有!我就是想堵住皇上的嘴!跟皇上來一下閨房之趣!”王佳常在控訴:“婉嬪這樣教我的!”
李思思摸了摸鼻子:“我是說被捆的對象是女子。”
安貴人眼睛一亮,顧不得羞澀:“娘娘,皇上好這一口?”
李思思額了一聲:“還是彆了吧,有了昨兒晚上這事,皇上估計不好這口了。”
安貴人有些可惜,王佳氏這個棒槌,好好的爭寵的法子,硬生生叫她斷了!
太他娘的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