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01
鶴頂紅是金陵長江流域最大的水賊頭目, 平日裡可謂是八麵威風、氣勢洶洶。
鶴頂紅是個小水賊的女兒，她爹在他出生的時候就把她扔到江裡企圖淹死，但她小手撲騰著居然浮了上來, 他爹看著她不沉下去, 於是就動了養她的心思。她從小就被當男孩子養, 吃苦、乾活, 她也比一般的小孩更能乾。
在她六歲的時候他爹偶然間救了個少林棄僧，那個少林棄僧見她早慧便教了她一些吐納之法和拳腳功夫，她學得非常快, 少林棄僧起了愛才之心, 索性將少林的一些入門心法也直接教給了她, 也不管她適不適合。她在習武一途上的確有些才能，但少林一脈武功過分剛強，陽氣過重，把她的身體給損傷了, 她十二歲的時候便被告知今後無法懷孕, 而且極大可能活不了多少歲。
她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這點和所有水賊一樣。他們這行很難有善終。她隻是想著既然早死，那麼我要及時行樂。所以她開始愈發的天不怕地不怕, 在一次被官兵圍堵的時候她直接把父親推下了船當靶子，他爹憤怒地罵她，她丟下一句“我出生時你丟了我一次，現在我丟你一次, 我們扯平了”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在十六歲那年, 她成了當地一個大水賊手底下的頭號打手兼情人, 又過了一年她把自己相好給捅死, 自己坐了首領的位置。接下來的幾年她南征北戰, 最終將這一帶水域儘數控製，成了赫赫有名的大水賊。她拋棄了自己當年的名字‘水生’，改叫了鶴頂紅，這名號令人聞風喪膽。
作為一個毒丨藥，鶴頂紅這個名字似乎過於美麗了。
作為一個水賊，鶴頂紅長得也挺美的，不然當初也成不了那個頭目的情人了。
但是江上風大，整天風裡來雨裡去的，風吹日曬雨淋，這對皮膚可是大忌，如今她二十三歲，皮膚狀態是非常的差。雖然她沒有特彆愛美，但對於這現狀也是有些不滿的。
再說衛生方麵，皮膚還好，但頭發是當真難洗，水汽、風沙、江風、鹽、油漬……各種東西粘在頭發上，洗了後不出幾日頭發就黏糊糊的。鶴頂紅畢竟是個女人，雖然她不在意大部分事，但真受不了這些，這也太過頭了。
作為水賊自然是要買路費的，鶴頂紅也不例外。她向經過她水域的商隊收取過路費，除了過路費外那些商人給她一些女人用的玩意兒也是可以的，綾羅綢緞，玉簪手鐲，都可以。
也有商人送過她玉容膏，也有起過一些效果的，有的的確滋潤臉，但太油膩了，再被那河水一澆，嘩，那感覺太頂了，難以言喻。
這一天李家的商隊過來，李老爺李賦鵬孝敬過來的是個小小的玩意兒。李老爺孝敬的禮物向來不錯，鶴頂紅頗感興趣地打開，接著發現裡麵包著一塊……肥皂？
這李賦鵬是不想做生意了嗎？
是看不起她鶴頂紅嗎？
鶴頂紅臉色當場就不好看了。
李家的小廝見狀後立刻說道：“奶奶，這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杏花村出產的洗發皂，叫‘麥田守望’。”
“洗發皂？是洗頭發的肥皂？”鶴頂紅的怒氣消失了一些，她對這個洗頭真的是深惡痛絕。
“是的是的，專門就是洗頭的如今在金陵城可火了，價值千兩銀子！而且還有好多書生寫了詩在誇這個，。您可以試試，絕對好用，絕對比以前孝敬奶奶您的禮物還要好！”小廝熱情洋溢地說道。
“是嗎？”鶴道，她擺了擺手，“你先走吧。”
李家一般都不出岔子，這洗發皂莫非真的這麼好用？
鶴頂紅決定自己試試看。
她叫手下送來熱水，然後把所有人都趕出去，準備洗頭。
她一般都是自己洗頭洗澡，不讓其他人幫忙。一是因為船裡女人少，二是她怕有人借此機會刺殺她。
她在洗頭洗澡的時候得把刀放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她雖然不怕死亡，但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死。
將那個啥‘麥田守望’洗發皂用熱水打濕，鶴頂紅用滿是老繭的手搓了兩下，首先聞到的是燕麥的清香……這真能往頭發上用？鶴頂紅心裡嘀咕。哦，聞著她都有點餓了，晚上喝點燕麥魚粥吧。
不過那泡沫滋潤著手心倒是挺舒服的。她想到。
接著她拿洗發皂往頭上來回摩擦，豐富的泡沫很快出現，她揉搓了幾下，感覺頭皮頓時沒那麼癢了，也沒有皂莢過分清潔所帶來的微微的刺痛感。
感覺還不錯。鶴頂紅想到。
她一般都是兩周洗一次頭，和現代人比起來洗頭次數當然不算多了，但是比起尋常水賊來說已經很多了。那些水賊的頭發，臟的啊，好家夥，直接能組成一個獨立的生態循環係統了，從細菌真菌微生物到……厄……總之一應俱全。
鶴，而且頭皮癢的是真難受。每次洗的時候她都用皂莢拚命往乾淨洗，洗的頭發都乾枯了她才覺得乾淨了。
此時此刻鶴頂紅反複揉搓了一會兒洗發皂後，用清水衝洗頭發，接著立刻就發現這個洗發皂的清潔能力還真不錯。而且，頭發居然沒有很乾的感覺，又不是臟兮兮的感覺，反而挺滋潤的……
居，居然這麼舒服？
……洗頭簡直成了一種享受？
鶴頂紅又洗了兩遍後將頭發擦乾淨，此時腦袋舒服得不可思議，一點都不癢，頭皮也不痛，頭發也不是那種乾枯的感覺。她走到鏡子裡看著自己，感覺自己整個人好像都變得漂亮了一些。
這感覺好棒！
李家送來的護發皂也太好用了吧！
鶴頂紅看了一眼洗發皂，感覺洗發皂比之前的明顯變小了。
哦，畢竟它把剛將一個在江上飄了半個月的女人的頭發洗乾淨，也辛苦它了。
這樣下去的話也用不了幾次吧。鶴頂紅想到。
那乾脆自己去那個叫杏花村的地方看看，再拿幾塊洗發皂好了。鶴頂紅想到。
有了這個想法後，鶴頂紅立馬率領的船隊在金陵附近停泊，然後帶領著一些水賊喬裝打扮一番，氣勢洶洶的就往金陵衝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牧遙的杏花村將會麵臨危機。
02
這一天楊逍回到了杏花閣。
他看起來比上次不修邊幅了一些，表情失去管理，似笑非笑，又一會兒哭一小會兒笑的。
“她居然真的給我生了一個孩子，我楊逍居然有孩子了，她居然真的……她以後要怎麼辦啊，要怎麼辦啊……”
楊逍喃喃地一遍又一遍重複，聽著有點像b站鬼畜。
牧遙在旁邊給他倒茶，停止聯想，說道：“楊大俠，您冷靜一下，事已至此，您總不能把那姑娘塞回娘胎總不是？”
楊逍直接噴茶。
好吧，拜牧遙這話所賜，他還真冷靜下來了。
“你這丫頭，怎麼總是這麼語出驚人。”
“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牧遙隨口說道。
“好句。”楊逍讚道。
“抄襲來的。”牧遙說，接著她說：“您現在過來找我，是需要一些意見嗎？我倒挺樂意說出自己的想法的。”
楊逍有些茫然地看向牧遙：“你說，你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我感覺吧……您要聽聽嗎？”牧遙問。
“聽。”楊逍說。
“好的，那我先問一個問題，您對於紀女俠是怎麼打算的？”牧遙問。
楊逍沉默了一會兒，說：“她堅決要離開的時候我沒有阻攔她，她後來回了峨眉，我會在她下山的時候偷偷看她，也會趁著沒人的時候在她麵前出現。”
“嗯。”牧遙說。
“以我的權勢，我想要將她困在明教很容易。”楊逍說，“但我希望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如果她選擇將我當做一場噩夢的話，我也接受，她知道我會一直在坐忘峰上等她，她回頭就能看到。如果她不會來，我不會再強迫她了。”
“結果她沒去找你，還生了個孩子。”牧遙說，“還把孩子起名叫不悔。她選擇自己承受一切。”
楊逍身體顫抖：“是的，她選擇自己承擔一切，她還給我生了孩子，她該怎麼辦……”
“她承受不起。”牧遙直接搖頭，然後她挺理智冷酷地說：“人生總是要選擇的，總是要放棄和麵對一些事的。你們這樣拖下去隻會對不起更多人，哦對了，你們也對不起武當殷六俠，他那麼好一個人，到現在還不知情。”
楊逍默然，過了半晌說：“是的。”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你們如果兩情相悅在一起就行了。”牧遙乾脆利落地說。
“沒那麼容易。”楊逍說。
“這不是廢話嘛，肯定沒那麼容易。”牧遙說：“如果說有什麼阻礙的話，那些阻礙都是針對弱者的，隻要你們足夠強，可以淩駕於規則之上就行了。你是光明左使，也是目前最接近教主之位的人，她是峨眉派掌門繼承人。如果你是明教教主，她是峨眉掌門，你們完全掌握兩派後，伺候讓兩派修好成親，亦或不長相廝守但一期一會，那時候誰能攔得住你們？”
作為一個旁觀者，牧遙反正是真的這麼覺著的。
楊逍：“但是……”
“不然的話如何？繼續痛苦？繼續等待？”牧遙繼續說：“當然我不是江湖人士，我可能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我就是這種感覺……哪有什麼糾纏折磨，把話說開了就行，你也是，她也是，儘早決斷，彆癡等，彆糾纏。”
牧遙一直都是這種性格，其實司空摘星也差不多，所以兩人的感情才如此的乾脆利落。
啊，突然有點想他了。牧遙想到。
楊逍沉默許久，他的眼眸一點一點明亮起來，最後他一拱手，說：“多謝姑娘提點，我這就和曉芙認真的談談。”
楊逍也本是聰慧之人，牧遙以旁觀者身份說了這麼多，也讓他得以從一些主觀情緒中掙紮出來了。
“恩，認真的，理智的談一談，彆動不動愛得死去活來後癡等多年，做決定時候還是理智一些。”牧遙說：“哦對了，你可以把你女兒帶在身邊養著，不然紀女俠安排女兒怪不方便的。”
“好。”楊逍認真說，接著他好像還要說什麼，舉起杯子來喝了口茶，脫口而出“這個茶真好喝。”
“恩，是我新做的百香果蜂蜜果茶。”牧遙美滋滋地說，帶著炫耀口吻。
“那個，我能拿一些給曉芙嗎？”楊逍問。
牧遙：“………………”
讓你炫耀，讓你炫耀！
牧遙想穿越到一分鐘前捏住自己的嘴。
“行行行你拿走拿走。”牧遙擺手。
唉，就當結了個善緣吧。
正在這時，外麵響起了喧鬨聲。
牧遙說道：“下麵似乎出了點事，我下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