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外的綜藝節目工作人員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一句話——哪裡就“確實”像小熊貓了!!當他們沒見過小熊貓嗎??估計當節目播出去後,彈幕裡也會被觀眾們的問號填滿吧。
古有奸臣“指鹿為馬”,意為混淆視聽、顛倒黑白;今有小薑同學“指小狗為小熊貓”,解作兄弟情深、為愛昏頭……新編成語詞典怎麼還不收錄啊!
就在眾人對著這咖啡動物麵麵相覷之際,忽然有一隻球不知從哪裡滾了出來,滾啊滾啊,一路滾到了小薑腳下。
那是一隻沾滿了沙子的沙灘排球。
就在這片黃金海岸的另一隅,有一片人少僻靜的沙灘,那裡有數張球網,不管你什麼性彆、什麼膚色、什麼年齡,都可以組隊遊玩。
薑樂忱下意識地轉過身,順著那隻球滾來的方向望了過去——一個一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他視野之中!
那人身材高大,皮膚黝黑,頭發剃的極短,幾乎露出了青色的頭皮。他穿著遊客們標配的花襯衫,扣子也不好好係著,袒露著胸口,露出掛在頸前的一枚狼牙吊墜。
對方緊皺著眉頭,表情複雜地看向薑樂忱,薑樂忱幾乎與他同時脫口而出。
“——薑樂忱,你怎麼在這兒?”
“——蒙赫,你怎麼在這兒?”
沒錯,這個莫名其妙閃現在瓊島的人,正是薑樂忱的舍友蒙赫!
蒙赫:“學校放寒假了,我陪我爸媽來瓊島過冬。”
他頓了頓,視線在旁邊的節目組工作人員身上轉了一圈,自動忽略了旁邊戴著口罩和帽子的聞桂。他問:“你們劇組拍戲要跑這麼遠嗎?”
他對娛樂圈一點都不理解,分不清拍電影、拍電視劇、拍綜藝,見到舉著攝像機的人,就先入為主地以為他們在拍戲。
薑樂忱解釋:“不是,我的劇組在川省,我是臨時過來拍個綜藝節目,客串一下。”
在蒙赫眼中,薑樂忱提前離校去拍戲,直到學校放寒假也沒有回校;他原本以為,他和他再見麵隻能等到下學期開學,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在另一座城市相見!
薑樂忱告訴他,這是一檔明星開餐廳的綜藝,他的任務是來路邊賣咖啡,給餐廳引流。
聞言,蒙赫看向他手裡捧著的咖啡杯,也注意到了咖啡裡漂浮的小動物奶泡:“這是你們店裡的招牌嗎?小狗熊咖啡?”
薑樂忱:“……”
聞桂:“……”
其他工作人員:“……”
好嘛,這短短幾分鐘的功夫,這抽象的小動物已經換了三個屬了。
薑樂忱尷尬地說:“這不是小狗熊,這是小熊貓。”
蒙赫困惑:“小狗熊貓咖啡?”
薑樂忱心裡一跳,生怕聞桂生氣,趕忙大喊:“沒有狗!沒有狗!!哪裡像狗了!!”
攝像機後的工作人員想:誰說沒有狗了,你剛才還覺得它是狗呢。
不等蒙赫再說話,原本站在薑樂忱身後的聞桂忽然踏前一步,走到了薑樂忱身邊,同時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和帽子,露出他藏在偽裝下的麵容。
“蒙赫,好巧。”聞桂昂首看向他,明明他嘴角上挑,可眼底卻沒帶著絲毫笑意,“沒想到咱們在這裡又見麵了。”
蒙赫完全沒想到,他在與薑樂忱重逢的同時,居然買一送一遇到了聞桂!他雖然和聞桂隻見過一次麵,但那一次短暫的交鋒,已經足以讓他對這個人產生警惕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王盯上了一隻獵物,在埋伏許久即將捕食之前,卻發現有另一頭豹子潛伏在了草叢裡。
在自然界裡,獵食者與獵食者之間永遠沒有安寧之日。唯有一方的死亡,才會讓這場爭奪休止。
編導梅裡響見幾人一副認識的樣子,問:“這位先生是……?”
三人同時開口。
薑樂忱:“這是我同學。”
蒙赫:“同屋舍友。”
聞桂:“路人。”
梅裡響:“……看來三位關係不錯呢。”
她默默退回到攝像機後,暗示地給了一個眼神,讓他千萬彆鬆懈,一定要把所有鏡頭都捕捉下來!
鏡頭前,蒙赫緊盯聞桂:“咖啡是你做的?給我來一杯。”
聞桂目光灼灼:“抱歉,沒有牛奶了。”
蒙赫:“那你們有什麼?”
小薑同學敏銳地察覺到兩個人的氣場怪怪的,生怕他們在鏡頭前搞出什麼陣仗來。他的homie現在正是上升期,剛靠一個綜藝打出名聲來,可不能因為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他的路人口碑。
薑樂忱搶在聞桂麵前開口:“蒙赫,謝謝你支持我們的工作,我們還有椰子咖啡。”他一指腳下提前砍好的椰子,“就是意式濃縮咖啡混合新鮮椰子水,很好喝的!”
他正愁這些椰子沒人買呢,蒙赫向來土豪,若是能一口氣買五個……不,買三個椰子咖啡,就能替他減輕不少麻煩了!
蒙赫問:“椰子咖啡多少錢?”
薑樂忱:“48元一個。”
這價格著實有點貴,這也是它滯銷的原因之一,這價格不說趕英超美吧,至少也是趕京超滬的水平了。
可蒙赫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說:“好,我全要了。”
薑樂忱:“????”
他大驚:“這裡有三十多個呢!”
蒙赫有些不耐煩:“我有眼睛,會數數。”
他之所以一口氣包圓這麼多椰子咖啡,理由不外乎有兩個。第一,刷好感度;第二,震懾對手。
他看向對麵的聞桂,催促道:“‘咖啡師’,我要椰子咖啡,你快些做。”
聞桂卻沒有被他的挑釁激怒,在鏡頭前還是保持了原有的風度,冷靜開口:“客人想消費,我當然願意做。隻是不知道你買這麼多椰子咖啡,準備怎麼帶回去?”
蒙赫一愣,脫口而出:“你管我怎麼帶回去?我就站在路邊,來一個路人,我送一個。就當我樂善好施,提前給下輩子做功德。”
聞桂:“這種話題可不能亂說。”他瞟了眼攝像機,道,“我們這個節目是上星的,封建迷信不能提。”
蒙赫:“我不送人了,我自己都喝掉。”
聞桂語重心長:“一天不能攝入這麼多□□,為了你的健康著想,請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蒙赫說,“那我倒進海裡。”
“我記得隊長和我說過很多次,貴校的校訓是‘解民生之多艱’,他也一直在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學習。現在全球糧食緊缺,對於貧困地區的人民來說,不論咖啡還是椰子都是很珍貴的食物,你這樣刻意浪費食物,不就違背學校的校訓了嗎?”
蒙赫發現,自己居然低估了聞桂這個對手。
之前他們隻有一次短暫交鋒,那時候聞桂不聲不響,話少臉冷,沒想到他也有如此刁鑽的一麵!
蒙赫本來就不善言辭,說出的話十句有九句在彆人的雷點上蹦迪。這是頭一次,有人在他的雷區上進進出出。
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在他生長的草原上哪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看不順眼那就打一架,勾心鬥角從來不是真男人所為。
想到這裡,他往前走了一步,仗著鐵塔般魁梧的身材,居高臨下地望著聞桂。聞桂雖然比他稍矮一些,但在他麵前並不顯弱態,反而高昂起頭,寸步不讓。
眼看一場大戰一觸即發,消停許久的薑樂忱忽然從他們之間鑽了出來——
“——你倆給我停!”小薑一叉腰,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不顧一旁的攝像機,氣勢洶洶地教訓起他們來。
“先說你,蒙赫。你是有錢沒處花嗎,非要買這麼多椰子咖啡?你知道砍椰子多累嗎,三十幾個椰子,你是打算讓我砍到天黑嗎?”
蒙赫結巴:“我不是……”
“還有你,聞桂。你忘了咱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了,咱們就是來賣咖啡了!有客人上門,你還把生意往外推?”
聞桂卡殼:“我沒有……”
小薑才不管他們怎麼說呢,他訓人時可凶了,唬著臉,一張白淨的小臉上滿是怒火,任誰都看出來他在生氣。
小薑:“總之,現在的問題是——蒙赫想買,聞桂不賣。如果蒙赫買了,那我就要砍三十個椰子,手累;如果聞桂不賣,那我們今天的銷售額就無法達標,心累。”
正是這個道理。
聞桂收回了他之前不小心泄露的利爪,又恢複了那副乖巧體貼的模樣,問:“隊長,你覺得咱們是賣,還是不賣?”
薑樂忱語氣深沉:“這事是兩難問題,我做不了決定,隻能交給上天了!”
蒙赫蹙眉:“交給上天?”
隻見薑樂忱在褲兜裡這摸摸、那摸摸,居然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枚硬幣!
銀色的硬幣躺在少年的掌心,他從容開口:“如果硬幣朝上,那就賣;如果硬幣朝下,那就不賣。”
所有人:“…………”
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在確定聞桂和蒙赫都對這個解決辦法沒有異議後,薑樂忱鄭重地把這枚硬幣頂在了大拇指與食指的指節處。
“tobeornottobe,這是一個問題——”
伴隨著一句耳熟能詳的提問,薑樂忱指尖一彈,硬幣被高高地拋起。
在鏡頭的特寫之下,那枚硬幣淩空飛起,在天空中旋轉了數圈,倒映在視網膜裡,宛如慢動作一樣。
在這一秒,資深編導梅裡響甚至已經想好,這一幕在後期剪輯時,要配上怎樣波瀾壯闊的交響樂,才能凸顯人生的無常與無情。
硬幣很快飛到了它所能抵達的最高點,然後在地心引力的召喚下,又往薑樂忱的掌心重重墜去。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目光牢牢鎖定住它,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下一秒,一道肉眼幾乎看不清的白影從天空中“唰”的飄過,一口銜住在天空中閃閃發光的硬幣,又以極快的速度掠走。
梅裡響腦海裡的交響樂戛然而止。
薑樂忱:“……”
聞桂:“……”
蒙赫:“……”
其他工作人員:“……”
漫長的沉默。
聞桂:“……剛才有東西飛過去了?”
蒙赫:“……我們是被打劫了嗎?”
梅裡響:“……那到底是什麼?”
默默端起相機,慢速回放剛剛的畫麵。
人眼無法捕捉的殘影,在高清攝像機下一覽無餘。
——那是一隻體型碩大、翼展極寬、覆蓋著白色羽毛、有著紅色長喙的鳥類生物。
“沒錯,”小薑同學語氣沉重地說,“我們遇到海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