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這次薑樂忱入組,隻帶了一個小助理,正是之前陪他爬長城的那個女生。男藝人自然不能和異性助理住同一間房,薑樂忱獨享了這一個標間,小助理的房間在旁邊,分配給她的舍友是劇組場務。
小賓館的標間麵積有限,助理幫薑樂忱檢查了一下屋裡的設施:電燈能用、窗戶能開、花灑沒壞、馬桶抽水正常,牆上雖然有掉皮但沒發黴……嗯,是個能住人的地方。
怎麼說呢,薑樂忱的學校宿舍都比這裡條件好。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薑樂忱舉著自己的黨員證在屋裡轉了一圈,變轉變虔誠地念:“各位前輩,我是薑樂忱,未來三個月咱們就是舍友了,如有冒犯,多多海涵。”
念完,他把黨員證恭敬地擺在床頭,讓金色的鐮刀與鐵錘照耀整間房間。
做完這一切,他又忙著拆行李、換床上用品,等全部收拾完畢,他又拿著瓶瓶罐罐跳到廁所的鏡子前,開始梳妝打扮——今天晚上有飯局,製片、導演、投資人和幾位主要演員都在,顧老板要帶他去見見市麵。
他做這一切時,顧禹哲雙手插袋靠在桌旁,盯著他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薑樂忱從鏡子裡恰好能看到顧禹哲沉思的眼眸。
小薑邊用發膠抓頭發,邊問:“我還是第一次陪飯局呢。老板,這算不算潛規則啊。”
“胡說八道,”顧禹哲聞言抬眸,同樣借著鏡子的反光打量起他。
頓了頓,顧禹哲又補充道,“有我在,就不會讓藝人沾到這些東西。”
雖然顧禹哲有點狗,但薑樂忱必須承認一點,那就是顧老板在工作方麵還是挺專業的,而且從來不搞那些旁門左道。
薑樂忱邊對著鏡子搗鼓自己,邊想:這是不是就是顧禹哲說的“不受大委屈”呢?
顧禹哲忽然想起了什麼:“薑樂忱,你在前公司的時候,也沒有參加過某些聚會嗎?”
他用了比較委婉的說法,隻說是‘聚會’,點到為止。畢竟薑樂忱的前公司,老板是個土老板暴發戶,簽了這麼多年輕男孩,卻沒有一點運營男團的經驗,狗急跳牆想要走些歪路,也是很有可能的。
薑樂忱仔細回憶了一番:“……你要是這麼說,好像確實有一次。我們前老板說要邀請幾個投資人去唱ktv,點名讓我和聞桂去。我不想去,我又不傻,這明擺著是潛規則啊,我這麼一個翹屁嫩男,到了那地方還不得被那些豺狼虎豹拆了啊。”
顧禹哲呼吸一滯,不動聲色地問:“後來呢?”
“嘿嘿,後來也沒出什麼事。”薑樂忱笑眯眯,“桂桂就向我們老板套話,問是哪些公司的哪幾個投資人啊,老板說了之後,桂桂就去網上查他們公司,然後挨個打電話舉報他們消防有問題,稅務有問題,不給員工上全額五險一金,然後工商和消防都上門了。接著呢,他又通過社交媒體找到了這幾個投資人的老婆,匿名給她們發郵件,提醒她們,她們的老公在外麵花天酒地……總之雙管齊下,那幾個投資人自顧不暇,當然沒時間搞什麼ktv局啦!”
“……”顧禹哲說,“聞桂很聰明。”
“那當然。桂桂畢竟是我的homie嘛,肯定要繼承我的智商的。”薑樂忱終於拾掇完自己的頭發,從鏡子前轉身看向顧禹哲,衝他眨眨眼,“所以老板你要小心哦,該稅的都稅了,彆讓其他人抓到小辮子。”
顧禹哲挑眉:“謝謝你的提醒。”
“應該的,”小薑做了個脫帽禮,“警鐘長鳴嘛。”
很快,薑樂忱收拾完畢,和顧禹哲一起走出賓館。
馮助理正在賓館大門外等他們,見他們來了,馮助理把一張房卡遞給顧禹哲:“顧總,您的房間已經辦理好入住了。”
薑樂忱眼尖地瞥見那張房卡,設計精美,印著一家知名酒店的logo,和他手裡的小賓館房卡截然不同。
“等等,你是我的經紀人,為什麼不和我一起住這個賓館,而是去外麵開了星級酒店?”小薑大驚失色。
“有什麼問題?”顧禹哲拿過房卡,“你是來工作的,當然隻能住劇組提供的住處;我是來出差的,公司給我的住宿標準是一晚一千五,我當然要單獨開房間。”
薑樂忱:“……”
彆說一千五了,他這輩子還沒住過超過五百塊的房間呢,內娛還有比他更勤儉節約艱苦樸素的愛豆嗎?
“羨慕嗎?”顧禹哲微微勾起嘴角,轉手把那張房卡遞到薑樂忱麵前,語氣頗有深意,“雙人大床房,還有自帶按摩功能的浴缸,你要是今晚想來住的話,隨時歡迎。”
這是一個……有些過界的玩笑。
這樣的玩笑,顧禹哲從來沒有和彆人開過。
旁邊的馮助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猛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喘氣聲音太大,明天就被開除。
她在顧禹哲身旁工作了這麼久,每日打交道的帥哥美女如雲,但她從來沒見過顧禹哲對誰的態度有所不同;有時候應酬到深夜,某些小藝人想爬床,還是她給擋回去的。她本來以為,顧禹哲這輩子唯一的愛人就是錢了,哪想到這半年多來,她親眼見證了這座老房子是怎麼一點點自燃的。
馮助理萬分慶幸自己跟著顧禹哲來豎店出差,要不然,她怎麼能近距離觀賞這部《霸道總裁俏藝人》的大戲呢?
麵對顧禹哲遞出的房卡,薑樂忱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困惑,又立刻反應過來。
出乎意料的,他居然抬手接住了房卡!
顧禹哲完全沒想到他會如此主動——在他的預想中,油嘴滑舌的小薑應該會開個小玩笑,把這個話題岔過去,而不是主動來拿房卡!
顧禹哲的手往後退了退,他們兩人的手一起攥著這張小小的房卡,手指不免會觸碰到一起。
“老板,你鬆手呀。”薑樂忱使勁去扒拉房卡,“你不給我房卡,我今晚怎麼住啊?”
“……你確定聽懂我的意思了?”顧禹哲怕他沒聽懂,又重複了一遍,“你要接下這張房卡的話,今晚你就要來我的房間。”
“我當然聽懂了啊。”薑樂忱點頭,“我拿房卡,今晚我去你房間住——你不會後悔了吧?”
“我?我怎麼會後悔,”顧禹哲沉聲道,“我是怕你後悔。”
薑樂忱莫名其妙:“我有什麼可後悔的啊,我那小拐角房條件你也看到了,還沒我宿舍大呢。您肯和我換房間,我開心還來不及呢,今兒……不,明兒,明兒我就給您立個長生排位,和我的黨員證放一起!”
顧禹哲:“……”
他終於明白了:“我什麼時候說要和你換房間了?”
“啊?可是你剛才不就是這麼說的嗎?”薑樂忱茫然問,“那你剛才為什麼要強調大床和按摩浴缸啊,你不是心疼我這顆小搖錢樹住宿環境太差,想讓我好好享受兩天,然後才有充沛的精力在劇組好好拍戲、認真搖錢嗎?”
這話顧禹哲聽後什麼想法,暫且不表;站在兩人身旁的馮助理快忍不下去了。
她本來就憋著一口氣打算近距離欣賞霸總強取豪奪的戲碼,哪想到幾句話的功夫,狗血劇裡最常見的“給房卡”就變成了“換房卡”。
這是什麼legend級彆的理解力啊,有理有據,真是挑不出一點錯來。
馮助理:我現在要笑出聲的話,這個月的績效還能拿到嗎?
顧禹哲表情一肅,手指用力,把那張房卡從薑樂忱的手裡奪了回來。
薑樂忱:“?”
顧禹哲:“我改主意了,我現在覺得,你住哪個破拐角房挺好。”
薑樂忱抓耳撓腮,急得像小猴子一樣:“不是,老爺你怎麼這麼善變啊。流水線工廠都要想辦法改善工人待遇呢,我們學校繁殖動物還得定期打掃豬圈牛棚呢!我可是你的搖錢樹啊,我就不能去一千五一晚的花盆裡待一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