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隨著薑樂忱的腳傷逐漸轉輕,他終於把之前落下的拍攝進度補回來了。
他這麼著急趕進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六月上旬他要回校參加畢業答辯和畢業大合影,雖然導演之前同意給假,但小薑怕他反悔,所以這段時間特彆認真趕進度,爭取了兩天空閒。
當他從飛簷走壁、長袍廣袖的劇組再次回到熟悉的農大校園時,恍惚間真的有一種穿越的感覺。
——不是時空的穿越,而是身份的“穿越”。
現在的他,不再是鏡頭前光鮮亮麗的愛豆小薑,而是學校裡兢兢業業的卷王小薑了。
保姆車把他送到學校門口,薑樂忱杵著拐下了車,他現在用拐已經很熟練了,甚至解鎖了很多高難度動作,比如拄拐騎自行車、拄拐騎電動平衡車、拄拐跳繩等等。
(聞桂對此評價:“……你不把另一隻腳摔斷不罷休啊。”)
助理本來想把薑樂忱送到宿舍樓下的,但是薑樂忱擺擺手:“不用啦,喏,你看我舍友來接我啦!”
隻見在學校大門口處,三個男生站在那裡,其中一個男生身材高大,麥色皮膚,手裡推著一個輪椅。在他左右,一對長得完全相同的雙胞胎上躥下跳,衝著薑樂忱露出八顆大牙:“樂樂,你終於回來啦!!!”
雙胞胎最先跑過來,蒙赫推著輪椅落後一步。
“哎呀,你們怎麼還搞了一個輪椅啊?”薑樂忱怪不好意思的,“同學都在看呢。”
“這輪椅是我哥從校醫務室借的,你就安心坐吧。”小丁搶先說,“你現在腿腳不方便,本來蒙赫想騎他的畢業論文來接你,但我們都覺得在學校騎馬太bking了,就通過民zhu投票形式,把他的提議否決了。”
蒙赫冷哼一聲:“宿舍三個人投票,你們就占了兩票,你們可是真民zhu啊。”
大丁就當沒聽見,扶著薑樂忱坐到了輪椅上,又拍了拍蒙赫的肩膀:“你不是想騎馬嗎,現在也可以騎嘛——駕!”
蒙赫:“……”
薑樂忱本來以為,以蒙赫的脾氣肯定要和大丁吵起來,沒想到蒙赫隻冷冷看了大丁一眼,居然沒說什麼,真的推著薑樂忱往校園裡走。
薑樂忱心裡奇怪,在輪椅上都坐不住,偷偷摸摸給小丁發消息。
@小薑小薑不愛吃薑:怎麼回事,蒙赫怎麼不和你哥吵架了?
@小薑小薑不愛吃薑:我離開的這兩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丁:其實什麼都沒發生。
@小丁:咱們不是要畢業了嗎。
@小丁:這五年裡有什麼恩怨也可以放下了。
@小薑小薑不愛吃薑:糾正一下,不是咱們要畢業了,是你們要畢業了。
@小薑小薑不愛吃薑:本科生大丁小丁,你們畢業之後,準博士生薑樂忱會想你們的。
@小丁:……
@小丁:樂樂,畢業之後我們也會想你的。(哭哭)
是啊,他們真的要畢業了。
薑樂忱回頭看向推著輪椅的蒙赫,從他的角度看去,蒙赫目光堅定望向遠方,棱角鮮明,帶著草原兒郎獨有的粗獷與鋒利。
攀越過長城的蒙赫,已經確定了他前進的方向,他會一直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吧?
蒙赫感受到薑樂忱的目光,低頭看向他:“怎麼了?”
“沒怎麼。”薑樂忱搖搖頭,笑眯眯說,“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啊。”
蒙赫皺眉:“你受什麼刺激了,怎麼變得像老頭子一樣?”
“切,我這是關心你。”
校園裡裝飾一新,熟悉的林蔭道上懸掛著橫幅標語,表達著學弟學妹們對畢業生的祝福;食堂刷卡時,食堂阿姨看到老生們的一卡通,都會多給半勺肉;校園裡隨處可見穿著學士袍的畢業生,以及被畢業生強硬抱在懷裡合影的校貓校狗;就連湖邊總是橫行霸道的大鵝,都比平時看上去可愛的多。
每年的六月七月,校園裡都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校園生活的落幕,也是青春尾聲的躁動。動物醫學院是五年製,他們畢業時,以前熟悉的同級外院同學已經提前一年離開了,他們成了“孤家寡人”,畢業合影都顯得人丁稀少。
他們一個學院三個係,一個係隻有四十多人,薑樂忱所在的是臨床係,是人最少的,一共才四十個人,男女同學基本一比一,還沒他高中人多。
第一天的集體合影結束後,就是同學們的自由合影時間了。農大校園非常大,除了常規的教學樓實驗樓宿舍樓以外,還有其他學校看不到的農田和牛羊舍。
《我和我的集體生活》節目組提前聯係了薑樂忱,想要拍攝一期特彆篇番外。
在薑樂忱去拍戲的這兩個月裡,《集體生活》這檔綜藝收視率一路起飛,獨特的集體生活觀察視角,吸引了很多年輕觀眾。在幾組出鏡嘉賓裡,薑樂忱和他的舍友們無疑是討論度最高的,因為他們呈現的是最真實的大學住宿生活;農大獨特的動物生態環境,也讓很多觀眾們充滿向往。
現在節目已經接近尾聲,節目組計劃在這一季度結束後,上線一個農大特彆篇番外,內容就是拍攝薑樂忱的畢業照、畢業答辯和畢業典禮。
這期節目是付費點播,收益會和薑樂忱他們分成。
有這樣賺錢的好機會,薑樂忱當然要帶著舍友們一起賺啦。
所以今天拍攝畢業合影時,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到達了現場。
薑樂忱是當之無愧的校園偶像,大合照拍完後,同學們都搶著和他單獨合影。薑樂忱提前準備了他們團早年的專輯和聞桂的solo專,送給大家當紀念品。
節目組的編導問他:“小薑老師,你為什麼要送聞桂的專輯給大家啊?”
“想聽真話還是客套話?”薑樂忱問。
編導:“難道不是真話和假話?”
“兩個都是真話。”薑樂忱誠實地說,“隻是一個你們節目能播,一個恐怕播不出來。”
他這麼一說,編導更感興趣了:“那小薑老師把兩個理由都說一下吧。”
薑樂忱麵向鏡頭,擺出他的標準營業笑容,侃侃而談:“聞桂是我的隊友,作為隊長,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自己的隊員有更好的發展。我很欣賞他的新專輯,希望大家也能支持他。”
這一聽就是客套話。
編導錄完這一版,關掉攝像機,說:“那真話是什麼呢?”
薑樂忱歎口氣:“我們公司發行桂桂的專輯時,不僅小卡搞限量,還搞什麼編號抽獎、平台特典禮,拚車下定規則比雙十一還複雜。我為了衝特典禮買了五十套,專輯留著也是留著,不如送同學。”
編導:“……”
“對了,你們要嗎,我宿舍還有十套呢。”
“……等等,你要集他的特典,為什麼不直接找公司要?你是藝人,你為什麼要給另一個藝人衝銷量?”
薑樂忱:“那就要問我們顧總了,為什麼他這麼狗……咳,鐵麵無私,連這個後門都不肯給我開呢?”
就在薑樂忱向節目組大吐苦水之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和節目組說了聲抱歉,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
出乎意料的,電話那端的人是許久未聯係的林巋然。
自從那次攝影展之後,林巋然就像是從薑樂忱的生活裡消失了一般,除了朋友圈的點讚以外,他們的對話框再沒有亮起過。
但是今天,林巋然的名字又一次跳躍在薑樂忱的眼前。
在短暫的思考之後,小薑接起了這個電話。
“喂,小朋友,是我。”林巋然的聲音還是和記憶裡一樣,如潺潺流水一般,看似溫柔和緩,卻充滿無法阻斷的力量。
“導兒,好久沒聯係啦,您最近怎麼樣?”薑樂忱也如之前一樣,一派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作為演員,薑樂忱真的很感謝林巋然,更感謝在拍攝電影時經曆的一切。
“我聽說你回京了?”林巋然開門見山,“你明晚有時間嗎。”
“……”薑樂忱沒直接回答,而是問,“有什麼事呀?”
林巋然聲音徐徐:“《金蘋果1號》在五月初就已經完成最終剪輯,報送了國內的兩個電影節。製片公司和其他兩位演員老師都已經看過樣片,但是你因為在劇組拍戲一直沒有看過。”
他頓了頓,像是在給彼此留下一定的緩衝時間,最終,他緩緩送出一句話:“——明天晚上我會在我的工作室放映這部電影,我想邀請你來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