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灰對危險的靠近一無所知,還在津津有味地看恐怖片,餘光突然看見了一道來勢洶洶的高大身影。
他茫然地仰起臉看向楚風燁,一頭霧水:“楚哥?”
火光下,楚風燁表情帶著壓抑的扭曲,看起來莫名駭人。
連裝都不裝了,足可見他現在的心情有多差。
燃灰暗道糟糕,男主看起來真的被男配給氣得不輕。
“楚哥……”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清楚,楚風燁一句話不說,徑直抓住燃灰一條手臂,小雞仔一樣把他拎得站了起來。
被迫升高的燃灰:“???”
他還沒回過神,就被楚風燁連扯帶拽,揪進了不遠處停成一排的越野車裡。
燃灰懵頭懵腦被強行推進去,差點沒摔倒,幸好被身後的人一手托穩了腰。
他兩手撐住座墊,連滾帶爬地終於坐穩了,滿頭問號地回過臉來:什麼情況?!
橘黃色的黯淡車燈照在楚風燁陰鬱沉沉的眉眼上,背後拉長的影子張牙舞爪。
他也跟著大步邁上車,車門被重重合攏,“砰”一聲巨響,砸得燃灰心頭一顫。
這車隔音性能很好,門一關,外頭那些睡覺的人半點響動都聽不見,成了個與外界隔絕的空間。
現在的男主舉止太過詭異,燃灰不敢輕舉妄動,他縮在椅子上,很警惕地看著楚風燁,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但把燃灰抓過來之後,楚風燁卻什麼都沒做。
他坐在許燃灰對麵,沉著臉,悶頭抽了一整根煙,腳下煙灰落了滿地。
燃灰不喜歡煙味,不適地偏了偏臉,心道男主這是什麼意思,把他抓過來就為了聞二手煙?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楚風燁把煙頭扔在地上碾滅,沉聲道:“來打一架。”
某一個瞬間,燃灰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楚風燁滿腔火氣亟需一個發泄口,冠冕堂皇安了個理由:“你身體素質太差了,要多練練。”
燃灰:?神經病吧,“我不打。”
楚風燁卻無視了他的抵抗,長腿一伸,橫亙在他離開的必經之路上,語氣不容置疑:“你必須打。”
現在的男主太不對勁,跟魔怔了似的。燃灰不想和他繼續呆在同一個密閉空間裡,找個機會起身就要開車門逃跑,卻被楚風燁眼疾手快從身後攔腰抱住,掙脫不開。
拉拉扯扯間,他被絆了一下,往地上倒去。楚風燁反應迅速地給燃灰做了人肉靠墊,然後兩個人都滾到了地上。
手上沾滿了煙灰,臟得要命,身.下壓著的身軀高熱,肌肉也硬邦邦的,像鐵板,差點沒把他給撞得內臟移位。
燃灰氣得要死,勉強支起身來,怒道:“楚風燁你瘋了!”
被連名帶姓地罵,楚風燁的火氣反而消弭不少,某種古怪異樣的滿足升騰。
他無視了那堪稱微弱的掙紮,一手虛虛攬住燃灰的腰,長腿屈起,明明是躺在下麵那個,卻氣定神閒,甚至指了指自己的臉:“來打我,往死裡打,會不會?”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被男主這麼激將,燃灰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是一拳,被楚風燁輕輕鬆鬆擋住。
車內空間本來就窄小,兩個大男人肉搏完全施展不開,在地上滾來滾去,動不動就踹到車頂和座位,激起沉悶的聲響。
越野車晃個沒完,喬時遠遠看過去,很有點震驚,心道楚風燁這就忍不住了嗎?這戰況是有多激烈。
燃灰當然是會打架的,但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跟楚風燁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管怎麼出招,都會被擋得輕輕鬆鬆。
即使偶爾能打中他,憑借楚風燁身為男主的強悍身體素質,也不痛不癢。
楚風燁也不還手,一直被動挨打,貓逗老鼠似的,偶爾挨上一下,眉毛都不抬,甚至還會刻意放鬆肌肉,讓許燃灰打得更有成就感。
打著打著,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場單方麵的毆打慢慢變了味道。
燃灰不知什麼時候成了被壓在身.下那個,一條長腿架在楚風燁寬闊的肩膀上,腳踝還被他捉在手裡。陰影遮住了頭頂的燈光,把他徹底籠罩在內。
打了這麼半天,燃灰已經折騰累了,癱在地上喘著氣,休息片刻,又因為這個屈居人下的姿勢奮力撲騰,怒罵:“楚風燁你他媽就是這麼對待傷號的?我都說了我不打不打!”
臭不要臉的,故意報複炮灰是吧!
而且男主的體力條真的不是bug嗎?這還是大綱的大前期,難以想象後期的他會有多恐怖。
楚風燁全把燃灰罵罵咧咧的聲音當耳旁風,手上牢牢壓著人不放。
他自上而下俯視著許燃灰,剛剛打架打得太累,許燃灰衣領上的扣子都被崩掉了兩顆,扯出一大片飽滿漂亮的胸肌,隨著呼吸起伏,臉色也比剛剛紅了不少。
因為蓬勃的怒氣,那雙桃花眼亮得驚人,眼底隻有楚風燁一個人的影子。
心裡的火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另外一種,楚風燁低低喘著粗氣,眼底通紅一片,肩背肌肉山巒般繃得死緊,堅硬如烙鐵。
他無視了燃灰幾近於無的掙紮,手裡控製住那條試圖把他一腳蹬開的長腿,慢慢俯下身,鼻翼在許燃灰的脖頸間聳動,喉結也跟著不斷吞咽。
汗味,剛剛沾染上的煙味,還有一縷牽扯住他神經的、若有若無的特殊味道。
楚風燁的整張臉幾乎都要埋進許燃灰的頸窩裡,深深地吸氣,口乾舌燥,狹長雙目中露出難以克製的、與向來溫和冷靜的神態南轅北轍的偏執與癡迷。
——這是獨屬於燃灰的味道。
灼熱滾燙的呼吸噴吐在頸間,燃灰被楚風燁聞得寒毛直豎頭皮發麻,隻覺得現在的男主像是某種犬類動物,在尋找他最脆弱的、可以一擊斃命的位置。
他下意識一偏脖子,卻猝不及防倒抽一口涼氣,氣得發瘋:“楚風燁你他媽屬狗的吧!”
楚風燁這一口咬得很深,留下一個清晰的牙印,整整齊齊,中間兩個虎牙的痕跡更深,已經可以看見裡頭的紅血絲。
燃灰嘶嘶抽著氣,是真的有點慌了。
如果男主找他打架還能被理解為對惡毒炮灰的報複,咬人是幾個意思,也不嫌臟?
他甚至開始懷疑男主是不是什麼時候被喪屍咬過——不然哪裡來的這種怪癖。
而且咬過這一口之後,楚風燁就再也沒了其他動靜,要不是呼吸仍然急促無比,燃灰簡直懷疑男主就這麼趴在自己身上睡著了。
這他媽算什麼事?
燃灰心累得要命,冷不丁抬起膝蓋,發狠地頂了楚風燁一下,這一下毫不留情,直直撞在他堅硬的小腹上。
楚風燁一聲隱忍的悶哼,下意識放鬆了桎梏。
燃灰匆匆爬下車,馬不停蹄地往外跑。
萬幸的是,楚風燁沒有追下來,但目光卻有如實質,牢牢追隨著他,直到徹底看不見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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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風燁想通了,楚風燁豁然開朗,神清氣爽,隻覺得天高海闊。
去他媽的,做個屁的兄弟,不裝了,他就是對許燃灰有意思了,也就是心眼小,絕不許許燃灰再對其他人有意思。
喬時說許燃灰不是自己的東西。
為什麼不能?
這是末世,他一個普通人,想要過得好,就需要有一個足夠強的異能者守著護著。
那個人憑什麼不能是自己?
——但要是許燃灰再敢對其他人動心思怎麼辦?
這個問題在第二天被瘦猴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
大家眼都不瞎,許燃灰脖頸上那個紅.腫的牙印,足以證明昨晚發生了什麼。
有好奇的去問許燃灰,被他黑著臉敷衍走,於是又去問最近和他走得最近的喬時。
喬時已經麻了,心裡想的和燃灰一樣:楚風燁是屬狗的嗎?
他故意提著嗓子,讓所有人都聽見:“我怎麼知道?昨晚我早就睡了,隻看見他跟隊長一起巡邏來著。”
隊長?!
於是大家倒抽一口涼氣,看向楚風燁的眼神頓時微妙起來。
瘦猴更是直接去找了楚風燁,匪夷所思地問:“老大,你是真的……?”
楚風燁心情卻很不錯的模樣,他親自做了午飯,今天的飯菜額外豐盛,獵來的變異野豬崽肉質鮮嫩,油汪汪的紅燒肉晶瑩剔透,在碗裡微微顫動著,讓人一看就食欲大開。
燃灰剛想著要對楚風燁退避三舍,但一聞見肉味,身體就先一步背叛了靈魂。
樹蔭下,楚風燁遠遠看著他的背影,眉眼柔和:“嗯。”
於是瘦猴知道,楚風燁是真的栽了。
心裡不知道是唏噓還是感歎,兜兜轉轉,這倆人還是被孽緣綁在了一起。
“許燃灰確實不錯,但是……”瘦猴心中仍有顧慮,斟酌著道,“老大你也知道,他這人,比較花心。”
“現在還行,等你到了基地之後一忙,根本不可能隨時隨地都管著他。”
“萬一他將來對不起你……”
瘦猴看著楚風燁越來越冷的眼神,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楚風燁垂眼,解下圍裙,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彆多想。”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今後我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語氣輕緩,偏偏說出來的話讓人不寒而栗:“你知道普通人和異能者最大的區彆嗎?”
“區彆在於我們的身體素質。”
“如果異能者想要壓製,甚至囚.禁一個普通人,那他就不會有任何還手之力,也不會有任何求救機會。”
楚風燁淡淡睨向瘦猴,微微一笑:“喬時跟我說了幾句話,我覺得有道理。”
“——都末日了,哪裡還有什麼道德可言,誰又會有閒心多管閒事?”
瘦猴很少見到這樣的楚風燁,像是被什麼外力卸掉了那層溫和虛假的外殼,內裡大團大團黑色的棉花暴露出來。
明明是大中午,他卻冷汗津津,立刻擠出一個笑臉:“對對,老大說的是。”
楚風燁似笑非笑,話鋒一轉,又變回了之前那溫柔體貼的模樣:“行了,你去吃飯吧,記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聽出了他話中的警告,瘦猴心裡一突,連滾帶爬地告退。
這下他也不敢去提醒許燃灰了,隻能暗暗替那個無知無覺乾飯的身影捏了把汗。
希望他察覺到危險,趕緊收心,千萬彆再當著老大的麵拈花惹草。
不然……
恐怕下半輩子就要靠楚風燁喂飯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