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仙俠世界 “既然如此……那師兄就成倍……(2 / 2)

燃灰心累:從來不知道男主這麼會拈酸吃醋。

回去的路上途徑夥房,他突然想起什麼,若有所思,片刻後溫聲開口:“師弟勞累一天,肯定餓得很,也該用晚膳了。”

白夜臉色微微一僵,還沒來得及想辦法拒絕,隻聽燃灰繼續道:“我技藝不佳,不知白師弟可會做飯?也能讓師兄嘗嘗手藝。”

距離魔尊上次親自做飯,已經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舊事。

那時他尚未正式拜入仙門,還是個天真意氣的少年人,家境貧寒,隻一把粗鐵劍傍身,卻滿腔豪情壯誌,認為自己乃不世出的天才,誓要在求仙大道上走出條旁人難以企及的路。

隻是當時的朝鄴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未來的路會與年輕時的設想截然相反。

往事如風,在心間帶起兩片落葉,就沉入池塘,沒了聲響。

麵對蘇燃灰的無理要求,白夜心中冷冷一哂,這世界上能讓魔尊洗手作羹湯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

但不知怎的,對上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頭腦就一片空白。

等再回過神來,白夜站在夥房火焰獵獵的灶台旁,毫無瑕疵的手裡頭端著兩個木盤,裡頭各自盛著一份菜。

魔尊:“……”

燃灰沒注意他是如何的自我懷疑,低頭輕輕聞了聞菜香,又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裡。

白夜頓時目光灼灼地注視過來,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如何?”

心中暗自懊惱,炒第一盤時太過生疏,底下的肉糊了不少,放的鹽也過量了,當真是丟臉。

要是再讓他炒一次,肯定會要好上許多。

燃灰垂著眼,好半晌,露出個稍縱即逝的笑:“很好。”

意料之內的味道。

雖然食材不同,佐料不同,這個世界的魔尊也明顯手生不少,做出來的成果卻和上個世界有七八分像。

就連做飯的步驟,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莫名崩壞的劇情,相似的名字,腰側的圖案,以及眼前的證據。

已經無法用巧合來解釋了——朝鄴和楚風燁之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燃灰一出神,白夜就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淺色的瞳孔驟然陰沉,紅唇卻越發翹高了:“師兄,你在想什麼?”

燃灰回神,抬眼望向他。

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白夜立刻又低眉順眼:“師兄不說話,我心裡直發慌,是不合你口味嗎?”

男主對上個世界當真半點印象都沒有了?

燃灰難得生出幾分好奇心,想試探一下。

他垂下眼,語氣緬懷:“不是……隻是你做的東西滋味很熟悉,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說出這句話來,夥房內氣溫驟降,米缸的蓋子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白夜似笑非笑,輕聲複述:“故人?”

燃灰對他的恐怖語氣若無所覺,繼續道:“說起來也當真是巧,那人身上也有一個和你相近的胎記,或許是緣分吧。”

氣氛突兀一凝。

魔尊聲音滯澀無比:“……胎記?”

燃灰抬眼看向白夜,有點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反應突然這麼大。

怒火伴隨著驚妒席卷經脈,氣血再次逆行,白夜咬緊牙關,再也控製不住麵上表情,神態陰沉得可怖。

蘇燃灰不明真相,朝鄴卻清楚得很。

他腰上的圖案根本不是什麼胎記,而是稀有蠱蟲盤亙留下的痕跡。

這蠱蟲乃秘法練就,世上僅存兩隻,其中一隻在魔尊體內,另一隻,則屬於他曾經的師兄——

楚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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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臥房的路上,白夜罕見的沉默,心事重重。

燃灰看了他好幾眼,不知道男主在想什麼,但也懶得多管,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行至半途,月光如水,踩著那道頎長的影子,白夜冷不丁出聲:“師兄……”

“你可曾見過抱鸞真人?”

這問題來得突然,燃灰反應了片刻才想起來,這應該就是原書主角受,那位抱鸞峰的清冷仙尊。

叫什麼來著,楚……楚什麼?

不怪燃灰沒印象,大綱裡一直用抱鸞仙人代指原主受,一百多頁的狗血苦情劇翻下來,他能記住個原姓,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002不在,想重新補大綱都不行,現在有點頭禿。

燃灰心裡歎氣,麵上揚起個笑來:“這是自然,怎麼了?”

他的反應慢在白夜眼裡是另一層意思,心重重往下墜:“師兄覺得抱鸞真人如何?”

想了想,燃灰按照原主心態謹慎措辭:“真人仙姿無雙,我等自是敬仰萬分。”

“隻可惜抱鸞峰與淩霄閣之間隔了太遠距離,抱鸞真人清冷出塵,不問俗世,我等弟子平日沒資格麵見真人。”

他隨口感慨一句:“若是有朝一日得以叩見真人,便又了卻一樁心願。”

仙人垂著眼,堪稱落寞的神情映在魔尊眼中,朝鄴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姓楚,見過和自己相似的胎記,如今早已斷了情分,不複得見。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蘇燃灰當年的舊情人,恐怕正是楚逢。

-

萬籟俱寂,林中無風。

燭火融融,白夜隻披一件裡衣站在銅鏡麵前。

白日裡的無辜消失殆儘,他沉著眼,透過稍顯模糊的鏡麵,從自己頭頂的發旋一路看到腳底。

這具身體的確是魔尊的,麵容也和他當年相似,卻又略有區彆。

十八歲的朝鄴五官更為英氣俊美,鮮衣怒馬少年郎。但秘法強行重塑了他的骨骼,再加上進行了一定偽裝,越發影響了麵孔,從英氣變成了精致。

……看起來,與當年的楚逢頗有幾分神似。

一聲清冽的脆響,緊接著裂痕蔓延,一人高的銅鏡就這麼在他眼前成了齏粉。

毀了一麵鏡子,魔尊心中暴鬱依然不得解,急需紓緩體內瘋狂翻湧的魔氣。

檀木門被風吹開又合攏,一道黑影在眾人無知無覺時,翩然下了淩霄峰。

尊上回來了!

這個消息口口相傳,被迅速傳遍了魔宮。

森森白骨和翻滾岩漿凝成的高高王座上,如今坐了個高大的男人。

他腳邊是無數或猙獰或妖嬈的魔族,任何一個拉出去,都是讓人仙兩界誅之而後快的魔頭。

在朝鄴腳下,他們卻恭敬地匍匐在地,戰戰兢兢,頭也不敢抬。

得了準許後,才有隻身長八尺的巨魔小心開口,聲如雷霆滾過:“尊上突然回到魔界,可是有什麼突發要事?”

和他們比起來,尊上的這縷神識看起來小得可憐,連塞牙縫都不夠,卻並沒有魔敢去嘗試篡位。

朝鄴托著下巴,成年體態的他麵容深邃,鋒利又危險,表情此時卻陰沉得要滴水:“本座心情煩悶,難以控製魔氣。倘若繼續呆在歸衍宗,恐怕會被發現端倪。”

心情煩悶?!

群魔大驚失色,要知道,魔尊上次心情煩悶,魔域可是直接血流成河整整日。

他們忙問:“怎麼回事,可是有人冒犯尊上!”

朝鄴沉沉歎氣,片刻後,吐露實情:“我在歸衍宗看中一人,是淩霄峰的內門大弟子。”

“那人起初對我熱情如火,說不儘的糾纏,誘騙我與他成了好事。”

想到什麼,他眉眼間籠上一層陰雲:“但我剛剛發現——他不是非我不可,而是拿我當成抱鸞真人的替代物件罷了。”

聽完了緣由,眾魔皆是怒火中燒,義憤填膺。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他們睥睨八方的尊上,竟被一個小小的門派弟子當成替身,如此戲耍於股掌之中!

有那急著獻殷勤的,立刻怒聲道:“好討厭的小子,竟然敢拿尊上做替身,當真死不足惜!”

聽見這話,魔尊長眉高高挑起,似笑非笑:“哦?”

看見他的表情,蛇女心中暗叫糟糕。

受到了鼓舞,那獻殷勤的魔說得越發起勁:“屬下這便去將他捉來,折磨個天夜,最後砍下腦殼,做您的痰盂便罷……”

話音戛然而止。

魔尊分明還遠遠坐在高位之上,那魔雙臂卻在空中齊根砍斷,濃黑色的血液從傷口噴湧而出,腐蝕了地麵,發出滋滋聲響。

眾魔頓時噤聲,再不敢多言,空曠的魔宮內,隻剩下那魔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殺雞儆猴,錦雲紋的靴子輕輕碾過腳下的手臂,朝鄴這才懶懶道:“誰也不準碰他。”

血淚的教訓就在眼前,眾魔當然不敢再犯蠢,急忙換了個法子:“那……那便殺了那個抱鳥真人?”

想起什麼陳年舊事,朝鄴視線一沉,呼吸也重了。

片刻後,才道:“他也不能殺。”

其他魔頭都是一頭霧水,隻有從還是條小青蛇起就跟著魔尊的蛇女知道,抱鸞真人於尊上有恩,而且是救命之恩。

否則恐怕不必他們催促,此時的抱鸞真人已經是具屍體了。

這也不能殺,那也不能殺,隻會喊打喊殺的眾魔麵麵相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蛇女搖曳著鱗片冰冷的長尾,慢慢上前來。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緊不慢,曼聲提出了第種方法:“既然如此,尊上何不直接將那人擄回魔界來?”

“您可是魔界之尊,就連仙界也要忌憚分,想要誰還不是手到擒來。就算少了人,料想那歸衍宗肯定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聽見這話,朝鄴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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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蛇女,一雙丹鳳眼目光深深:“可他是個仙人。”

讓一個仙人踏足這暗無天日的魔界,想想就知道該是如何的驚世駭俗。

蛇女嘶嘶吐著信子:“仙人又如何?那人如此無禮大膽,竟然敢把尊上當成替身,就該承擔起代價才是。”

她一字字一句句,都說到了朝鄴的心坎上:“何況我看他做的事,和魔界之人也沒什麼區彆,說不定來了魔界後,比我們還能適應此地環境呢。”

“尊上何必為他顧慮如此之多,您乃魔界之主,自然該萬事隨您心意,哪裡用得著在意他的心思?”

一介情人而已,還輪不上如何為他考慮。

一口氣說完後,蛇女便屏氣躬腰,等待著魔尊的答案。

良久,在眾魔緊張忐忑的目光下,朝鄴舒展眉目,輕笑起來:“你說得有理。”

尊上滿意了!

眾魔高高吊起的心頓時一鬆,忙不迭紛紛表示此計絕妙。

不知是誰怯怯道:“可咱們尊上此番去往仙界,不是為了那玲瓏境即將現世的秘寶嗎?”

“如此一來,豈不是亂了計劃……”

他尚未說完,蛇女長尾化鞭,一鞭就將那隻魔抽成了個滴溜溜的陀螺。

她恨鐵不成鋼:“你是傻子不成?那秘寶對咱們又沒甚用處,尊上想去奪,那是因為有趣。眼下既然有了更為看中的人,那秘寶哪有人重要?”

屬下被打得抱頭鼠竄,朝鄴也並不製止。

半晌,他輕笑一聲,淺色如野獸的一線瞳孔裡,閃爍出誌在必得的火光。

“沒錯。”

區區秘寶,哪有想得到的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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