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仙俠世界 “師兄還想著回去麼?”……(2 / 2)

最開始,侍衛們牢記自己的職責所在,隻緊緊跟在燃灰身後,不管他問什麼都不回話。

問不出東西來,燃灰乾脆抬腳往遠處走,一幅要這麼直直走出魔宮範圍的模樣。

當他走到邊緣交界處時,冷不丁被一道橫亙出來的三叉戟攔下:“大人請止步。”

魔界侍衛們心知肚明,他們分到的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明明是按照尊上的吩咐緊跟在仙人左右,但萬一衝撞了蘇燃灰,對方一個惱怒告到尊上那裡,他們這群最低等的侍衛必然保不住項上頭顱。

因此,行動之間難免有幾分麻木不仁。

明晃晃的刀鋒近在咫尺,燃灰卻並無半分惱意,而是勾唇一笑:“原來諸位不是啞巴。”

然後並不糾纏,就乾脆利落地往回走。

侍衛們頓時愣住,仙人被他們如此冒犯,竟然也不氣惱?

邊走,燃灰邊緩聲道:“我如今被囚於魔界,萬幸尊上垂憐,給了我在附近閒逛的殊榮。哪裡能去哪裡不能去,便仰仗諸位對我多加指點了。”

仙人俊秀如玉,一襲白衣不染塵埃,彎起眼來柔和一笑,說不儘的霽月光風。即使麵對這些最低等的魔族侍衛,他也毫不看輕,話裡話外都很是客氣尊重。

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之地的魔族哪見過這等仙氣飄飄的人物,如同飛蛾撲火,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過去,幾乎手足無措了。

怪不得尊上不喜歡魔界的美人——和眼前的白衣仙人比起來,即使是再嫵媚的大魅魔,也仿佛缺了些什麼。

良久,才退到後麵去,啞聲回複:“大人客氣。”

有了第一次開口,後麵再說什麼也都水到渠成。

見蘇燃灰沒有逃跑的意思,魔界侍衛們慢慢放鬆了警惕,燃灰若是再想問什麼,也會或多或少得到回答。

慢慢的,燃灰就和這些侍衛混熟了,也不著痕跡地套出不少話,比如魔界的大致布局和地盤劃分。

魔界環境當真惡劣奇詭,仿佛全部的珍寶都聚集在了魔宮,魔宮之外則是無窮的廝殺與戰火,魔與魔之間為了生存和欲望的滿足不擇手段,彼此爭鬥不休。

除了魔尊執掌魔宮之外,另有四位大魔的領地分彆占據東南西北四角。他們都聽從朝鄴差遣,彼此之間卻不和睦,經常明爭暗鬥,因為邊界的劃分大打出手。

這都是燃灰從侍衛口中得到的信息。

他麵上不露聲色,心中思索著,大致推演出了一條離開魔界的路徑。

心裡裝著事,在傍晚回到寢宮用餐時,即使麵前擺了河流一樣長的各色美食,燃灰筷子也不怎麼動,話也額外少。

他保持沉默,卻又不知觸到了魔尊的哪片逆鱗。

眼前人影一晃,燃灰再回過神時,男主已經從長桌的另一頭坐到了身邊。

融融燭光下,那張得天獨厚的臉越發邪肆逼人。

朝鄴微微眯起狹長的眼,聲音泛著寒氣:“師兄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魔尊嘴上不置可否,實際上當真把蛇女的話聽了進去。

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明明因為被當成楚逢替身的事暗暗惱恨,想讓蘇燃灰好好長點教訓吃點苦頭。

但真的看見仙人愁眉不展的落寞模樣,自己倒先開始不快。

像是心裡有根繩子打了個死結,每次捋過,就咯噔一聲,不難受,就是煩人。

蛇女的話也算是個台階,朝鄴耐著性子忍了幾日,想等蘇燃灰對魔界多適應一些,在床上也沒那麼排斥了,之後再慢慢做打算。

但見此時蘇燃灰明顯心不在焉,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魔尊心裡又不痛快極了。

男主麵目凶惡危險,燃灰也並不害怕,手裡的長筷放到桌上,垂目柔聲道:“我在想,這些珍饈玉食,還沒有尊上親手做的合我胃口。”

朝鄴凶惡的麵容頓時凝固,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燃灰又重複了一遍:“……所以沒什麼食欲。要是能再吃上一回尊上親手做的東西,那便再好不過了。”

這還是蘇燃灰第一次明確表示出對他的偏愛——雖然是對廚藝的。

魔尊僵在原地,一雙丹鳳眼滑稽地睜圓了,看起來甚至有兩分好笑。

某種近乎受寵若驚的情緒褪去後,他很快意識到,蘇燃灰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都說君子遠庖廚,自己堂堂魔尊,竟然給自己的愛寵洗手作羹湯,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朝鄴艱難控製住自己的衝動,硬邦邦冷笑一聲:“那當真是可惜,若是師兄之前多討好我些,我也不是不能為你破次例。”

“不過本尊如今氣還沒消,恐怕不能滿足師兄這個要求了。”

燃灰也不惱,一雙瀲灩含情的桃花眼落寞垂下,輕聲道:“尊上說的是。”

“……”

這是頭一次沒陪著蘇燃灰吃完飯,朝鄴青著麵孔,拂袖而去。

燃灰看著他的背影,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又夾了個琉璃丸子放進嘴裡。

確實做得沒男主好吃。

為魔尊烹製菜肴的廚子不可能技藝不精,但肯定做不到像男主一樣合他口味。

慢吞吞放下筷子,燃灰翩然起身,施施然出了殿門。

一陣風從耳邊掠過,守在門口的侍女衣擺微動,疑惑地轉過臉去,卻什麼也沒發現。

而此時的燃灰,已經到了數裡之外。

魔尊給蘇燃灰設下的禁製一環接著一環,換做原主在短時間內沒什麼破解辦法,但燃灰信手拈來。

沒錯,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那燃灰這個人設自然是要試著跑一跑的,不跑不是仙界人。

至於跑不掉的話,那當然就是被抓回來繼續擺爛,反正他也已經習慣了。

燃灰趁著朝鄴離開的機會,隱藏氣息,輾轉到了魔界的邊境。

然後竟然就極為順暢地穿過邊境交界處,來到了人間。

一路上有驚無險,順利得幾乎不可思議。

天色破曉,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燃灰恍如隔世,被周邊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也混不在意。

就這麼出來了?

一晚上過去,朝鄴早該發現自己跑掉,卻半點反應都沒有,路上遇到的魔界士兵也都優哉遊哉,並未加緊巡邏。

這可真不像是男主會做出來的事。

雖然不知原因,但燃灰樂得放鬆,施了一個小小的易容術,便從白衣仙人變成了一個灰撲撲的普通男子。

心情大好,即使是雜亂鼎沸的人間,此時也顯得煙火氣十足,格外親切熱鬨。

燃灰隨意走進一間茶肆,要了碗茶水,便坐到角落裡休息,聽著旁邊的幾個年輕男子侃侃而談,說的無外乎是拜入仙門,追求大道。

既然是修仙之事,聊著聊著,少不得就聊到了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宗門,歸衍宗。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其中一個男子壓低聲音:“聽說了嗎?歸衍宗前兩日傳出消息,說他們淩霄閣有位內門大弟子,被偷偷潛入的魔族給殺了!”

燃灰端著茶碗的手指微微一頓,茶水在碗中漾起波紋。

他的同伴很驚奇:“當真?那可是仙門,魔族怎麼能潛進去,真能遮掩得住魔氣?”

男子:“誰說不是呢?我聽說,能有這本事徹底收斂魔氣的,恐怕得是魔尊那樣的魔頭。”

“原來如此……那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殺一個內門弟子?”

那人搖搖頭:“誰知道?估計是那弟子哪裡觸到魔尊黴頭了吧,也是倒黴。”

“如今歸衍宗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被排查了一遍,生怕還有其他魔族混進來。”

“那弟子好生可憐,魔界之人當真是可恨……”

後麵再說什麼,他沒有再仔細聽。

燃灰懂了,燃灰大徹大悟。

怪不得男主把他給順順溜溜放出魔界來,原來是想用這種方式讓蘇燃灰徹底死心。

現在蘇燃灰在他的同門眼裡,是個已經死在魔尊手裡的人。就算他回去了,也無法解釋自己死而複生的事,以及消失這段時間的蹤跡。

耳中卻冷不丁被送進一道密音:“師兄玩得可還滿意?”

燃灰的身形頓時一僵,手裡的茶水瞬間凍成了冰塊。

他脖頸僵硬地轉過頭找去,看見茶肆的角落裡,不知何時坐了道黑霧繚繞的影子,卻被所有人下意識忽視了個徹底。

明明看不見臉,卻仿佛能感受到對方周身翻滾著的暴戾怒火。

危機感讓燃灰寒毛直豎,坐在桌邊動彈不得,訥訥喊:“……尊上。”

魔尊不知什麼時候跟了出來,蘇燃灰那點易容術在他眼中自然形同虛設。

眼前一花,等燃灰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另一間客棧的廂房裡。

燃灰:危。

等等,這間房朝鄴付錢了嗎?

魔尊身邊的黑霧散儘,露出張俊美深邃的麵孔,隻是美感已經被駭人可怖的神情破壞乾淨。

朝鄴直接將蘇燃灰按倒在床上,咬牙切齒地獰笑道:“師兄當真是機靈,故意誘哄得我心軟,然後趁我不備逃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燃灰像是被老虎盯上的白兔,被男主吞吃入腹的眼神看得脊背發涼,卻再也不敢亂用法術脫身。

如果真的這麼做了,肯定會死得更慘,燃灰確信無疑。

他咽了下口水,乾巴巴試圖狡辯:“尊上,你聽我解釋……”

魔尊卻沒有再給蘇燃灰解釋的機會,漠然一笑,直接撕開了那身白衣。

裂帛聲響亮,朝鄴淺色的瞳孔裡亮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光,語氣涼涼道:“解釋就免了……師兄不如先讓我消消氣吧。”

朝鄴這次當真動了真火。

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冒著被恥笑萬年的風險親自下廚為師兄做宵夜,萬萬沒想到這恰恰中了蘇燃灰的圈套。

雖說自己早有準備,黃雀在後,但親眼目睹對方毫不留戀地離開,魔尊還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蘇燃灰……蘇燃灰!

換做是另外一個人,早死過千百次。

但偏偏他是蘇燃灰,於是魔尊隻能含著恨和惱,身體力行地親自懲罰。

狹窄昏暗的客棧廂房內,朝鄴把蘇燃灰騎了一遍又一遍。

平時多少還顧忌著蘇燃灰的身體,但暴怒之下,他再也不留情麵,動作大開大合。

“師兄還想著回去麼?”

魔尊咬著那截鎖骨步步緊逼,終於如願聽見蘇燃灰近乎崩潰地道:“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總算聽見一句愛聽的話,朝鄴鬆開尖尖的犬齒,又極儘溫柔地舔過傷處,涼涼輕笑:“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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