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燃灰失落的是,自己和副官沒什麼不同,一直跟著叫上將,聽起來十分生疏,他似乎隻是上將手底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兵。
燃灰糾結了很久,最後終於下定決心。
等這天晚上訓練結束,他進修複艙裡躺了半個小時就出來,正好在客廳裡遇見上將。
夜在家裡換了便裝,寬闊的肩膀足以撐起半邊天,整個人又變得平淡隨和。
聽見少年的動靜,他頭都不用抬,邊看報紙邊隨口吩咐:“把牛奶喝了。”
燃灰本能地立正,“是!”
頓了頓,鼓起勇氣加上一個尾稱:“……父親。”
很難形容上將在這一瞬間的感受。
這個稱呼實在是太怪,小臂上直接起了雞皮疙瘩,阿提卡斯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
他的氣場驟然一沉,斷然道:“不要這樣稱呼我。”
燃灰剛鼓起的勇氣瞬間癟了,小聲道:“可是……我要一直叫您上將嗎?”
的確,一直叫上將,聽起來也有些奇怪,以後可能會被人抓住話柄。
沒思考多久,阿提卡斯道:“上了戰場,士兵怎麼喊你就怎麼喊。不過在平時,你可以喊我……”
他選了一個聽起來比較正常的:“夜叔。”
燃灰神情低落下來,還是乖乖叫:“夜叔。”
上將讚許地點頭,重新拿起報紙:“以後就這麼叫。”
這個稱呼並不怎麼親近,燃灰很沮喪。
第二天上將有事去了軍部,給黑背洗澡時,他忍不住跟狗說悄悄話:“夜叔是不是還在把我當外人?”
黑背並不回答,吐著半條長長的舌頭,抖起身子,甩了燃灰一身水。
燃灰隨手抹了把臉,糾結半晌,又自己把自己說服了,煞有介事道:“也是,才兩個月,夜叔不習慣也正常。”
他rua了兩把狗頭:“我一定要報答他,你也是,知不知道?”
黑背汪汪兩聲表示抗議,回頭去舔燃灰的臉。燃灰半點都沒有生氣,擦掉臉上的口水,照舊耐心地給它洗澡,邊洗邊語重心長:“你跟我調皮也就算了,下次見到夜叔,不能再去跟他鬨。你的飯是他給的,得搞清楚家裡誰做主啊。”
少年發育得太晚,還沒有變聲,清透的嗓音低低傳出來,隱約帶著一絲失真。
阿提卡斯的筆尖微微一頓,抬起眼。
現在他有了新的愛好,動不動就打開家居機器人的監控,看燃灰在乾什麼,就算是工作,也會把光腦放在那裡,當作背景音。
畢竟十四歲的小孩,需要監護人的照看,阿提卡斯認為自己的行為具有正當性,看得理所當然。
燃灰的確長胖了不少,即使蹲著,背影也挺拔得像一株小白楊。
阿提卡斯第一次體會到養崽的成就感,的確不錯,開始在心中琢磨,怎麼能把人養得更胖一些。
走進門的副官目不斜視,完全不對上司這種監視未成年人的行為提出任何質疑:“上將,這是您的抑製劑。”
上將重新把頭低下:“放在那裡吧。”
他又簽好一份文件,冷不丁若有所思道:“做一個Beta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完全不用操心信息素的限製。”
副官已經習慣了上司偶爾的異想天開,恭敬地回複:“Alpha與Beta的身體素質差距太大,絕大多數Beta都無法適應軍部的高強度訓練和作戰水平。”
差距確實大,這是社會公認的事實。即使是最弱的Alpha也可以輕易跟Beta打個平手,絕大多數Beta都會選擇從事文職工作,本分又沉默。
上將又將目光投射到光腦上,燃灰對注視無知無覺,短暫的休息後,就再次進了訓練模擬艙。
即使阿提卡斯不在,他也沒有半分鐘懈怠。
副官的餘光也看見這一幕,頓了頓,真心實意道:“燃灰和其他Beta不一樣。”
上將“嗯”了一聲,像是炫耀自家小孩那樣不經意道:“是不太一樣,他比絕大多數的Beta都要有天賦。”
副官適時表示誇讚:“您的眼光的確獨一無二。”
再次拿起筆,上將語氣篤定:“在以後,他也不會輸給任何一個Alpha。”
7、
燃灰很有韌性,長時間的極限訓練壓榨出了他驚人的潛能,短短一年時間,就在體能方麵趕上了同齡Alpha的進度,甚至更勝一籌。
隻可惜他的體型天生和Alpha有壁,不管再怎麼補充蛋白粉也長不成雙開門,但身姿頎長挺拔,打起架來靈活得像是條魚,也算是Beta獨一無二的優點。
如果讓旁支家主看見現在的燃灰,恐怕都會認不出來,這是曾經那個沉默而膽怯,連最底層仆人都可以肆意欺辱的孩子。
上將對燃灰脫胎換骨般的變化表示很滿意,挑了個時間,帶著他去了次軍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