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全方位封閉的狹窄更衣室裡, 兩個同樣高挑的男人對峙著，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
阿提卡斯看見Beta肩膀處的青紫，目光微沉：“受傷了？”
Beta回過神, 原本緊繃的防禦姿勢慢慢鬆懈, 桃花眼也瞪圓了, 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您……”
他還在後悔今天的擦肩而過, 沒想到這麼快又遇見了。
還沒驚喜兩秒, 又有些疑惑，連市長都卑躬屈膝的大人物, 怎麼會出現在這個灰色地帶。
想到一種可能性，Beta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謹慎問：“您是來……調查打黑拳的？”
阿提卡斯凝視著青年俊美熟悉的麵龐, 手心裡早已鮮血淋漓, 慢慢開口：“我是來找你的。”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Beta下意識點頭, 隨後意識到不對, 對方這個語氣, 難道說！
他立刻激動起來：“我和您之前認識？”
阿提卡斯目光微頓，半晌後頷首。
太好了！難怪自己一看見大人物就覺得熟悉，原來真的認識。
終於看到了恢複記憶的曙光, Beta心裡有無數問題想問清楚，但也知道不能急於一時。他按耐住急迫的心思, 先問出最在意的那個問題：“我叫什麼？”
阿提卡斯緩步走近, 壓迫感自下而上攀爬到Beta的肩膀, 眼底的貪婪與思念幾乎滿溢而出, 沉聲道：“……你叫燃灰。”
Beta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名字，這兩個字像是一道開了口的閥門，立刻有新的碎片湧入腦海。
幼年時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接踵而至, 燃灰閉了閉眼，卻沒什麼感同身受的痛苦屈辱，他的心境已經足夠堅韌，像是揮散一片霧氣那樣穿過了它們。
但十四歲之後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他苦惱地皺了皺眉，先把這件事放到一邊，看向一身便裝的Alpha：“您是誰？”
Alpha垂下眼，報出自己姓名：“夜.阿提卡斯。”
這個姓氏相當熟悉，燃灰昨天才剛剛聽過，瞬息之間便串聯起一切，驚訝地瞪大眼：“您是帝國上將？”
阿提卡斯不回答，那就是默認。
Alpha的身份尊貴還遠遠超出燃灰想象，不過倒也不奇怪，畢竟他周身通天的掌權者氣派，也隻有帝國之星的榮譽才與之相配。
但帝國上將日理萬機，卻親自從主星來到齊娜星找自己，燃灰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摸不準自己的身份。
難道他也曾經是什麼牛逼哄哄的人物！
猶豫片刻，燃灰還是問了：“冒昧地問一下，我和您之間是什麼關係？”
阿提卡斯喉頭微動，像是等這個問題等了很久，淡淡道：“閉眼。”
儘管不明所以，燃灰還是聽話地閉上眼，睫毛在麵頰上打落一片陰影。
即使失了憶，潛意識裡還是毫無保留地信任，向Alpha坦然露出要害。
上將冷硬的表情終於柔和兩分，他緩步走近，直到兩人間隻隔半米。
燃灰有些緊張，剛想偷偷看一眼，帶著淡淡硝煙味道的男性氣息猝然濃烈，嘴唇覆上一片乾燥的柔軟。
燃灰：“！”
他立刻睜開眼，入目是Alpha高挺的鼻梁，以及漆黑瞳孔中燃燒著的熊熊野火，那樣灼熱而痛苦，瞬間把他也從頭到腳一同點燃。
唇齒相接的那一刻，立刻變得激烈，仿佛戰場上的廝殺。阿提卡斯再也克製不住洶湧澎湃的情感，用力摟住青年緊實的腰不讓他掙脫，這十幾天裡承受的絕望，崩潰，焦灼，通通濃縮在這個吻裡，鋪天蓋地地傳達給了Beta。
燃灰雙手剛擺出推拒的姿勢，卻沒用出力道，最後慢慢回抱住Alpha的腰背，本能地開始回應。
他剛從擂台上下來，身上還帶著血腥氣和汗味，此時成了最好的催化劑，讓Alpha雙目通紅，骨節分明的手掌用力探進背心深處，犬齒沿著皮膚一路啃噬。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氣喘籲籲地分開，燃灰的唇已經被啃得不像話，脖頸上全是斑駁的痕跡。
阿提卡斯平複著激烈的心跳，照舊緊緊擁著青年，沉聲道：“這就是我們的關係。”
燃灰恍惚的眼神逐漸聚焦，定定看著阿提卡斯，冷不丁道：“夜叔。”
Alpha呼吸一顫，幾乎控製不住手上的力道，嗓音低啞：“……你想起來了。”
兩人唇齒觸碰的那一刻，記憶衝破囚籠紛至遝來，燃灰終於回憶起一切。
他怎麼能忘了夜叔？
他眼尾發紅，目光落在男人微微凹陷的眼窩上，語氣心疼：“您……瘦了這麼多。”
燃灰失去記憶，什麼都不記得，生活反倒輕鬆；阿提卡斯卻是實打實的浸泡無窮無儘的絕望中度過這十幾天，再怎麼強悍的身體也經受不住這種搓磨。他毫不懷疑，如果確定了燃灰的死亡，自己也會緊隨其後。
Alpha胸腔裡回蕩著壓抑的激流，避而不答，再次深深吻下去。
相較於上一個激烈而急迫的吻，這次的更加纏綿溫柔。過了幾分鐘，唇齒再次分開，燃灰桃花眼裡亮著燦爛的光，上將手指帶著無限眷戀與柔情劃過他的眼尾，嗓音低沉，帶著沙啞的欲/望：“你走之前，說要給我答複。”
燃灰當然記得。
換做之前，以阿提卡斯獨/裁專斷的性格，肯定會把Beta逼進死角，隻允許他給出肯定的答案。但他現在垂著眼，竭力克製住語氣的顫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接受，隻要你能好好的……彆再出事。”
上將是真的怕了。
燃灰一愣，哪裡看不出Alpha的退讓，周身仿佛有種溫暖而沉重的感情將他包圍。
他紅著眼尾，唇角卻勾起來，低聲道：“夜叔，我想明白了。”
去剿滅蟲母之前，燃灰還有些猶豫；但是在星艦爆炸，距離死亡最近的那一刻，二十多年的人生像走馬燈那樣在眼前閃過，他大徹大悟。
人生苦短，為什麼要糾結於莫名的阻礙，浪費時間？
起碼現在，他與他心意相通，那就順從本心，好好地在一起。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燃灰隻是遺憾於沒有早點想清楚，希望夜叔好好保重身體，千萬彆太傷心。
如果還有機會……
萬幸的是，奇跡降臨到他們身上。
燃灰直直看進阿提卡斯的瞳孔深處，那裡有另一個完整的自己，珍而重之道：“上將——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