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完。被大房三子打了的同窗一家聯合二十幾名親戚一起鬨上了武定村,儘管汪氏請來父親汪秀才做主,卻不料對方家中居然是有舉人的。舉人老爺一來,彆說汪秀才鎮不住場子,就是裡正都得賠小心。
顧淩霄的話果然應驗,秋家大房三日內家宅難安,五日內家中有難。汪秀才眼見三外孫算是廢了,眼珠一轉決定全力支持大外孫。可鎮上大戶與酒樓向大房三房退了酒,王大戶家管事的意思又是讓大房三房按照“百裡聞香”的市價賠錢給他們,否則他們就會讓官府來拿人。大房為了賠錢都快瘋了,哪裡顧得上大兒子的束?
汪秀才因著有秀才的功名,平時在文房四寶店給人當掌櫃。他挪了一筆錢想讓大外孫先把束交上。哪知主家已經不是第一次懷疑他挪用店中銀錢,他這一出手便被抓了個人贓俱獲。
汪氏的娘隻生了汪氏一個,為汪秀才所不喜。汪秀才落難,被苛待了多年的汪氏的娘直接卷了鋪蓋就走,一點兒麵子都沒給秀才公留。
三房的秋鐵牛急得起了一嘴燎泡,他不敢出門,成日在家中彷徨踱步。可就是這麼來回踱步他都怕自己發出的聲音大了,被外麵的人聽見他在家中,被大哥想起他這個小弟。他慫得就跟一隻雞崽子似的,日日都怕被人從窩裡掏出去宰了。
不出門買糧農作,隻靠家裡院子那隻母雞下的蛋和那一小塊菜田哪裡能生活?看孩子已經被餓得麵黃肌瘦,楊氏再也受不了這種不能見光的生活,她背著兩個孩子趁夜跑了。一天後到了鎮上一馬當先地敲了縣衙門口那麵伸冤鼓,見到縣太爺後跪下把秋鐵柱和秋鐵牛做的“好事”一股腦兒地全招了。
——楊氏還記得顧淩霄所說的那幾句話。秋鐵柱和秋鐵牛不願意招,她招!她不能讓孩子們給秋鐵柱秋鐵牛陪葬!
媳婦兒告自家男人和大伯殘殺.手足已經聳人聽聞,彆提拿一般的酒水充作十裡八鄉都有口皆碑的.名酒一事還牽扯到大戶和酒樓的利益。縣太爺連忙讓衙役去武定村綁了秋鐵柱秋鐵牛兩兄弟回來。
不過七日,秋家兩兄弟已經活得沒了個人樣,不但眼下都是一片烏青,臉上也全是猙獰、憔悴與恐慌。不等縣太爺用刑,秋鐵柱和秋鐵牛就都招了。
殺人償命,何況殺的是親兄弟。秋鐵柱被處以極刑,秋鐵牛被送去修河道。修河道凶險至極,秋鐵牛這是有去無還了。
前後不過七日,秋家大房和三房的頂梁柱都垮了。楊氏雖然沒了丈夫,可她十分慶幸——她沒有像汪氏那樣對二嫂出言不遜,所以她現在還有家可歸,她的孩子們也都平平安安。
大房三房如何腥風血雨是他們的事,顧淩霄不去攙和。她這七天吃得好、睡得香,田桂花那張皺紋滿布的老臉因為她變得慈和起來,有了幾分福相。
她在鎮上選了一處院子特彆大的宅子買了下來,又讓柳綠和桃紅收了上好的五穀雜糧回來。秋寶山那混小子說到做到,居然真的老實了。
這天顧淩霄讓他抄一百遍五穀雜糧的.名字當定性書,他抄到眼花手酸,正好以前私塾裡的同窗來了,他便把人迎了進來。
“恭喜咱們寶山哥重掌家業!”
一個同窗嘻嘻哈哈地朝著秋寶山拱拱手,眉目裡全是調笑。
秋家大房三房都倒了,可不是便宜了秋寶山這個二房唯一的男丁麼?經過秋家這一攤子破事,“百裡聞香”的.名聲更大了。市麵上那些假的“百裡聞香”也不敢再繼續打著“百裡聞香”的旗號售賣,怕步了秋家大房三房的後塵。“百裡聞香”量少精貴,價錢也隨之水漲船高。
和沒什麼腦子又容易操縱的秋寶山打好關係,以後不就能跟著秋寶山吃香喝辣?
換了往日,秋寶山肯定得得意一陣。可經曆了這些天的事情,他竟是臉上一辣,有些麵目無光——他為秋家做了什麼?他為娘和姐姐們都做了點兒什麼?他怎麼好意思什麼都不做、淨給家裡拖後腿還去霸占娘親辛辛苦苦創下的家業?他算哪顆蔥?難道他要和大伯小叔那樣的無恥狂徒比肩嗎?怕是嫌自己命長。
也不管秋寶山是不是訥訥,幾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同窗連忙慫恿秋寶山:“風月坊來了新花娘,還出了個新花魁!咱們寶山哥現在正風光,不如去看看?指不定人家花魁就願意跟了你呢!?”
風月坊乃是一等一的**窟,想起那些女子曼妙柔軟的肢體,甜蜜的笑靨以及帶著鉤子一般的溫言軟語,秋寶山心都酥了一半兒,頓時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