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嬌嬌聽她這樣說,倒是有幾分好奇起來,看著她疑惑道:“你查到了什麼,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明明上次她們一起去看電影時,牛春芬還對陳銘還有幾分滿意的樣子。
牛春芬抿了抿唇,臉上浮現出了幾分糾結,最後抬頭看向徐嬌嬌,小聲道:“他的工作是假的,他不是電影院的放映員,隻是一個臨時的實習工,以後能不能轉正都要看看。”
徐嬌嬌皺起了眉頭。
牛春芬繼續道:“陳銘他家裡的情況也沒有告訴我,我拜托彆人去調查,發現他家裡住的地方不太好。”
徐嬌嬌看著牛春芬難看的臉色,覺得她這話裡應該少了幾分東西,她知道牛春芬不是個嫌貧愛富的姑娘,平日裡就算是送她一朵好看的花,她都能高興半天,吃穿用度也不講究。
眼下提到這個問題,牛春芬卻是滿臉愁容的樣子,那這其中定有什麼還沒有說的東西。
徐嬌嬌一下子就看了出來,她看著麵前的人道:“他家裡是不是除了住的地方不太好,還有點其他事情。”
牛春芬點了點頭,隨即道:“嗯,我哥說,看到他和好幾個人住在一起,其中兩個老人,男的是瘸子、女的看起來不怎麼會說話,還有另外兩個年輕人,都是一副流裡流氣的樣子,看起來就不像是正經人。”
徐嬌嬌聽到牛春芬的話,大致明白了陳銘這是什麼情況了,大概率就是家裡情況不太好,所以想要吊著一個條件好、脾氣好的姑娘嫁過去,這樣既能補貼家裡,還能任由他們拿捏。
若是陳銘自己是個好的、上進的,那他家裡這樣也沒有什麼關係,兩人一起奮鬥也沒有關係,左右這個年代的人都窮。
但是現在看來,陳銘自己工作是臨時的,他家裡的情況就是個無底洞,牛春芬嫁過去之後,如果陳銘不能轉正,那不就要牛春芬養他們一大家子。
這樣牛春芬不就成了他家的錢袋子,專供他們吸血了。
而且現在陳銘能騙婚,以後真嫁了豈不是會打人,牛春芬發現之後想要離婚,怕是所有人都會指著牛春芬的鼻子罵,用嫌貧愛富的名聲來打壓她,那才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徐嬌嬌想到這裡,扭頭看向了旁邊的牛春芬,看著她道:“既然你都知道這些了,那你是什麼打算?”
牛春芬咬了咬唇瓣,表情有些糾結,小聲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光是憑借著他家裡窮這一點,我就和他分手,是不是不太好?”
徐嬌嬌聞言倒也沒有客氣,直接道:“他都隱瞞自己的家庭情況,想要騙你嫁過去了,你還在考慮和他分手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嫁過去之後,你會麵臨什麼樣的地步?”
牛春芬抬頭看了一眼徐嬌嬌,眼裡浮現出了幾分迷茫。
徐嬌嬌看著她這樣,最終還是小聲把自己設想的結果告訴了她,看著她臉上的神色,一點點從震驚變成驚恐。
“你想要變成那樣嗎?”徐嬌嬌看著她問道。
牛春芬認真想了想,最後看著徐嬌嬌,隨即搖了搖頭,“我不想的,雖然他平日裡對我還好,但是我不喜歡他騙我。”
徐嬌嬌看著她不像是以前遇到過的那種,光是憑借著‘他對我好’就嫁了的姑娘,心裡還是默默的鬆了一口氣。
徐嬌嬌上輩子也是有不少朋友的,各種事情都聽說過了,光是這種勸分的事就不知道做過多少次,可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他對我那麼好,我圖他好就可以了’。
憑借著一腔熱血和同情嫁了,後來落得一地雞毛,卻因為沉默成本不肯放手,於是把自己變得滿身戾氣、隻會怨天怨地,即便是想要幫她們,她們也不想要伸手出來,隻會一味的抱怨,甚至還會覺得徐嬌嬌站著說話不腰疼。
徐嬌嬌剛開始還會覺得她們慘,能幫著就幫一把,可是次數久了,那點情分也磨沒了,她們自己都不自救,自己怎麼救得了她們,於是逐漸疏遠。
等到了最後,徐嬌嬌就不再管這事了,任由她們自己去鬨去,左右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她救過,被埋怨過,她不是聖人,度不了所有人。
牛春芬說完那話之後,臉上全是糾結的神色,隨即伸手過來拉住徐嬌嬌的胳膊,忐忑中帶著堅定,“我要和他分手!”
徐嬌嬌看著她這樣,輕輕的拍了拍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朝她溫和道:“這手自然是要分的,不過,我們還是要找到機會。不然,我怕他會糾纏你,還會毀了你的名聲。”
二十一世紀,男人追不到女人都會編造似是而非的謠言,先是毀掉她的名聲,再毀掉她這個人,在眼下這個相對保守的年代,這個方法更是管用了。
即便是隻見了那個陳銘一麵,徐嬌嬌也不覺得他會是那麼大度的人,既然盯上了牛春芬,那自然是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放過她的。
在牛春芬慌張的神色當中,徐嬌嬌想了想,突然問道:“你是讓誰幫你調查的?”
牛春芬不明白為什麼到了這個節骨眼,徐嬌嬌還突然問這個,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說了,“是我以前的朋友。”
徐嬌嬌看著牛春芬說話時,臉上不太自然的表情,隻覺得有些奇怪,不過看著牛春芬有些不太想說,她也就沒有多問,繼續道: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看看能不能讓你朋友再繼續跟著陳銘看看,在他周圍調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尋他一個錯處,我們抓住了他的把柄,這樣之後再攤牌才能分得乾淨。”
牛春芬聞言點了點頭,隨即有些泄氣道:“談個對象,想要分手怎麼那麼麻煩,早知道就不談了。”
徐嬌嬌摸了摸她的腦袋,“不能因為麻煩就不談了,要多看看,實在不行就及時止損,免得結婚了更可怕。畢竟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一輩子很長。特彆是女孩子,遇到糟糕的,一輩子就完了。對了,那陳銘還送你的東西,你回去記一記,免得他到時候翻了舊賬,你到時候不好還。”
牛春芬原本還在感傷,在此刻變成了複雜,最後小聲嘟囔道:“他也沒有送過我什麼東西,就送了我一個草編的兔子、一個發帶、一把花、還有一包糖、一個手帕。”
徐嬌嬌琢磨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問了一聲,“那你送了他什麼?”
牛春芬先是愣了一下,這才慢慢的盤算了起來,“一雙皮鞋、一件的確良的衣服、一個包。”
徐嬌嬌徹底的驚了,他們這談對象也沒有多久,怎麼就送了他那麼多東西了,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你怎麼給他買了那麼貴的東西?”牛春芬聞言眉頭也皺了起來,隨即看向了旁邊的徐嬌嬌,表情困惑道:“我也不知道,隻是我們出去的時候,他看著很想要,可是他的錢都給家裡了,因為沒有這些,他還被人瞧不起。
然後,他一直說彆人家的對象也會送,他看著很羨慕。我們都是對象了,他以後也會對我好的。
我,我就覺得我們以後都會是一家人了,我們的錢一起用也沒有什麼,我就沒有多想,於是便給他買了。”
徐嬌嬌是真的震驚了,這種震驚怎麼都掩蓋不住,她是知道牛春芬的錢有一半是會交給家裡的,剩下的一半才是她自己能用的。
那些錢沒有多少,牛春芬自己要供著自己吃穿,那剩下的還有多少,能存下的有多少?
那給陳銘買的東西又有多貴?怕是牛春芬把自己的積蓄都搭進去了。
許是徐嬌嬌臉上震驚的神色刺激到了她,牛春芬慢慢的低下了腦袋,最後小聲嘟囔道:“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他都那樣說了,我要是不給他買,那就是我的罪過了。那種心情反複在我心裡拉扯,我控製不住就買了。”
徐嬌嬌看著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瓜子,小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但這樣看起來,那個男人更不能要了,沒結婚就這樣,結了婚不得被壓榨死。
徐嬌嬌安慰了牛春芬一會兒,在她答應會按照自己的要求好好的同朋友說說,讓朋友幫她盯梢之後,這事情就算是過了,隻等著後麵看著過程分手。
在兩人商定了之後,各自的心都安定了一些。
*
此時,帶教老師也進來了。
“好了,姑娘們,再休息五分鐘,我們就開始排演了,大家準備一下。”
帶教老師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目光在場上掃視了一遍,確定這裡麵沒有田慧之後,老師眉頭都皺了起來,不過她向來都是管不住田慧的。
以前田慧隻是一個普通的團員,她就已經管不住她了。現在,田慧成了團長夫人之後,她更是沒有辦法管她了。
帶教老師隻是想了兩秒,隨即便準備當做沒有看到田慧沒來的事。
就在開始排演前兩分鐘,田慧才終於姍姍來遲了,在敷衍的道了一聲歉之後,她賴洋洋的進了隊伍。
徐嬌嬌在田慧進來時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衣衫不整、臉色紅潤、臉頰微圓、姿態慵懶時,輕輕皺起了眉頭。
不過,徐嬌嬌說不管她的事了,於是在看了她兩眼之後,她就沒有再看了,從她身上移開了視線。
接下來的訓練中,徐嬌嬌都跟著帶教老師的節奏一起,一路下來也沒有覺得什麼,隻是覺得比起平日裡來,她好像更容易累一些。
一套作下來,明明隻是微微出汗的程度,徐嬌嬌卻是氣喘籲籲的樣子。
牛春芬一直跟在徐嬌嬌身邊,此時看著徐嬌嬌的樣子,有些擔憂道:“嬌嬌,你怎麼了?”
徐嬌嬌朝著她搖了搖頭,“沒事,可能是沒有休息好,所以有些犯困了。”
牛春芬不再問了,徐嬌嬌卻是覺得不太對勁了,結合這幾天的異常下來,她決定抽空去醫院檢查一下。
明確了這點之後,徐嬌嬌在接下來的訓練當中,雖然還是會儘力做到標準,卻也會給自己省下點力氣了,一天下來倒也還好。
*
這樣幾天過後,徐嬌嬌準備星期六去醫院檢查一下。
結果,牛春芬星期五過來時,表情嚴肅的告訴了她一件事,她也就推遲了這事。
牛春芬知道家裡人幫不了自己,於是基本上就把徐嬌嬌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現在陳銘那裡有了點風吹草,她就跑來和徐嬌嬌商量。
這次,向來臉上帶笑的牛春芬,臉上卻是帶著幾分怒氣。
在徐嬌嬌疑惑的視線中,牛春芬將事情緩緩的說了出來,“這個陳銘,他居然在外麵還有個相好的,現在還和那個女人不清不楚的,他這個星期六還要去見那個女人。”
徐嬌嬌臉上浮現出了幾分錯愕,不過倒也不算是太驚訝,在聽到這話之後,她當機立斷的問道:“那你知道,他在那裡見那個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