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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母之死終於令這件事結束爭議,落下了帷幕。
哪怕誰都知道是皇帝為了保住蘇氏,才會有蘇母暴斃的結果,但也沒人會傻得指出來讓皇帝難堪,連京兆府都已經了結此案,
裴夫人聽聞這事,倒是覺得心中暢快,而且過了這麼些時日,她因為女兒失去皇後之位的怒氣也平息了許多,最重要的是,其他人可不會像蘇母那樣沒眼色,那些想要獲得裴太師支持的勳貴世家,依舊會捧著敬著她。
有裴太師在,裴家始終不會倒。
之前因為裴太師主動謙讓皇後之位,依附於他的官員利益集團裡,也不乏有些非議聲。
但裴太師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毫不留情地處置了一批集團裡某些蠢蠢欲動的官員,成功達到了震懾人心的目的。
至於那些自以為送女入宮成為外戚有機會上位的勢力,起碼也要在後宮裡也要混上十年積蓄實力,才可能有資格跟他掰一掰手腕,現在還不被裴太師放在眼裡。
經此一事,皇帝李景翎也算是經曆了真正的毒打,已然醒悟了,他要是再不快刀斬亂麻,隻怕下一個死的人就是蘇玉秋了。
他才繼位不到半年,連後宮都未完全掌控,不知道這宮裡潛藏著多少危險,也許連禦前和重華宮的宮人都是某個勳貴世家的探子。雖然下手很冒險,但帶來利益的卻很大。
害死一個尚無名分的後宮女眷和害死皇後國母,可是天壤之彆的代價。
他曾以為隻有裴太師給他帶來莫大的壓力,卻想不到其他人的野心**一旦被激起來了,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但現在想要立蘇玉秋為後,尤其是她因為生母而名聲有汙,也就更加艱難了。為此李景翎隻能被迫讓出更多的利益,比如後宮高位皆被世家大族之女所占據,又比如原本想發展的屬於自己的朝中勢力也暫停了下來。
皇後之爭終於塵埃落定,蘇玉秋被封為正宮皇後,行冊封大禮之後便是真正的一國之母了。
但李景翎還沒高興兩天,便有禦史奏議,蘇皇後德行有損且需守母孝,最好出宮前往大靜安寺修行為國祈福一年。
李景翎差點沒氣死,但蘇玉秋卻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
大靜安寺乃皇家寺廟,但卻是帝王駕崩後,無子妃嬪前往青燈古佛了此殘生的地方。而且這會正逢各家官員世族之女入宮,待蘇皇後清修一年回來後,隻怕後宮權柄早就被瓜分殆儘了。
最終皇帝還是無奈地送蘇氏去大靜安寺,同時又派了不少宮人隨行保護。
顧然聽聞此事,倒是不覺得意外,看似結果一樣,但實則和原身記憶相比改變了太多。原本隻在蘇玉秋和裴蘭昭之間抉擇時,皇帝李景翎憑借著不願妥協始終拉鋸的手段,讓群臣和宗室知道了他是怎樣一位皇帝。
而最後成功封蘇氏為後,也令天下士人、百姓認識到這位新君不忘糟糠之妻,重視情誼,由此建立了第一步的帝王聲望。
這次卻不一樣了,不說裴太師謙讓皇後之位,先搶了一波美名風頭。
後有蘇母淺薄無知自作聰明,落入他人毒計陷阱中,哪怕人已經死了,也給蘇玉秋留下了汙點,天下人也隻會認為蘇氏德行有虧,對堅持立其為後的新帝也印象不佳。
這才有了李景翎無奈妥協送發妻去寺廟修行祈福的結果。
恐怕這位皇帝也將麵對比上輩子更艱難的局麵,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
………
雖然感慨頗多,但這一點也不妨礙顧然從中發了筆橫財。說的就是那筆壓注蘇玉秋為後的賭金,她心情甚好地向雲容問道,“雲容,算一算我們賺了多少錢。”
“各大賭坊壓注蘇氏的賠率有大有小,但最低的也是一賠二十二,最高的有一賠三十六……”
算完這筆之後,雲容看顧然的眼神跟看神仙都沒兩樣了,想不到自家小娘子居然真的壓中了,哪怕全部折算成金子,少說也有近十萬兩金子,大周一州縣每年上交的賦稅也沒有這麼多。
顧然微一挑眉,看來這京城果真富庶。
也不知道賭坊拿不拿得出來,顧然囑咐道,“隔七日去一家賭坊,總要留點時間給他們準備,記得向管家要些人手帶上隨行。”
一來麼當然是搬銀兩,二來就是怕賭坊眼紅貪心想吞了這筆錢。
這事反正在裴父那裡過了明路,顧然也可以再說上一聲。就在顧然去書房找裴父時,路過回廊處,正好看見管事支使著仆人在抬幾個大箱子,裡麵似乎是堆滿了文章紙墨。
顧然好奇問道,“這些是什麼?”
“回稟小姐,這些是外麵的書生學子遞來府上的行卷。”
管家對顧然甚是恭敬,也解釋了一下其中緣由,明年便是恩科之年,來京的士子舉人不少,在應試前向官員顯貴等知名之士行卷此乃慣例,以圖得到青睞讚賞而科場平順。以裴太師的地位和威望,每逢此時都能收到堆積如山的士子行卷。
顧然又問道,“父親都會一一賞閱麼?”
管家猶豫了一下道,“太師平日忙於朝政國事,無暇理會其他。”
也就是說這些箱子多是送到庫房去落灰不見天日的下場。換成不用心的仆從,說不定都當柴火扔進廚房燒了。
“等一下先彆動,我有事問問父親。”
顧然心思微動,她想起曾在茶樓裡遇到的那位疑似未來首輔謝遠臣的舉子,聽其話語似乎有意投遞文章到太師府,說不定就在這些文章之中。
待見到裴父後,顧然先是說賭坊壓注的事,哪怕聽到具體驚人的數目,裴父眉頭都未動一下,他可是一句話就能調動國庫的人,還不至於被這點銀錢嚇到。
他認可女兒推斷出蘇氏會當上皇後這一點,隻有賭坊壓注麼,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如裴太師這等上位者,是不在意的。
“既然是你壓對了注,那這筆錢自然歸你所有,無需記入公賬,也不用讓府裡其他人知道。”不然傳出去了不知會被說什麼樣子。
搞定賭金這件事後,顧然又提起那些外麵士子投遞的行卷,眉眼彎彎問道,“父親,我能不能看一下這些文章行卷?”
這更是小事一樁,裴父隨口便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