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下,塞外的天空開始黑了下去。
天空繁星星羅密布,如棋盤上棋子一般閃爍。
塞外大地上,三處火光衝天而起。
衛寧和九十多名羽林安靜的站在火堆旁,待火燃燒完畢,衛寧對趙策道:“將他們的骨灰收到牛皮鼓,軍牌掛在牛皮鼓上。”
第一次衛寧在長安郊外入伍,當時李叔給他寫了一份木製軍牌,上麵寫了姓名籍貫。
起初衛寧還不知道什麼用,現在他明白了。
馬革裹屍……這四個字的分量太重了。
衛寧沉默了一會兒,對趙策道:“下令,行軍!”
此前趙策和羽林們已經將蘭氏部落內的牛羊給宰了,補充了口糧,每個人的馬匹上都掛著口糧。
除此外,趙策還收刮了這群匈奴人的衣衫,防止夜晚氣溫驟降。
塞外的天氣說不準,多準備點不會出錯。
一俟準備充足,衛寧帶著百名羽林再次朝漠南腹地騎馬深入!
……
黑夜中,衛青的中將軍公孫敖此時帶著一千輕騎在沙漠中前行。
衛青大軍去公孫敖這支輕騎三十裡地。
他們白天行軍在河套尋找匈奴主力,晚上大軍緩慢行軍駐紮,另派出一支騎兵去尋找霍去病和他麾下的羽林。
公孫敖在方圓三十裡地,依舊沒尋到霍去病和他羽林騎兵的蹤跡,正打算回去的時候。
周圍忽然傳出急促的馬蹄聲。
公孫敖大驚失色,他都沒有詢問對方是誰,當機立斷道:“準備迎敵,準備迎敵!”
現在是夜晚,他們甚至連放狼煙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本以為在夜晚不會遇到匈奴人,可誰知此時真被他碰上了。
公孫敖不知道對方究竟來了多少人,黑夜中隻能借著月光去大致分辨,但無論如何,對方的兵力一定是十倍於己。
公孫敖冷汗涔涔,這千人輕騎壓根應付不過來。
“殺!”
匈奴騎兵發起了衝鋒,四麵八方在月色中,如黑壓壓的潮水,朝著他們迎麵衝來。
砰砰砰!
鏗鏘!
噗嗤!
叮當!
馬匹撞擊聲,兵器碰撞聲,利刃割肉聲,盔甲防禦聲,一時間各種聲音交雜起來,在夜晚中演繹出詭異的樂章。
“哈哈。”
一名匈奴人從馬匹上拽下來一名漢卒。
那匈奴漢子將彎刀放在漢卒的脖頸上,用匈奴話嘰哩哇啦的說著。
一名騎兵伍長眼含血淚,憤怒的道:“放開他!放開!”
那名被抓的漢卒絲毫不懼,而後匈奴人的彎刀一點點割破了漢卒的喉嚨。
“呃……”
漢卒捂住脖頸,皮膚和氣管被切開的痛苦生,讓他撕心裂肺的開始顫抖,他想呐喊,可喉嚨被割破,根本喊不出來。
全身在顫抖,雙眸瞪大,而後痛苦的落地,全身劇烈的疼痛抽搐著。
“我操你祖宗!我操你娘!”
那名漢騎伍長眼含熱淚:“小六子!啊!我日你大爺!我踏馬要弄死你!”
戰場是殘酷的,袍澤們日夜的相處,讓他們彼此之間都有著深厚的情義。
莫說老兵看到這一幕,便是個新兵看到這一幕,恐也會拋開所有恐懼,奮不顧身的殺了上去。
“兄弟們!給老子殺!”
四周的匈奴人越來越多,公孫敖絕望的望著這一幕。
“將軍,我助你突圍!”
公孫敖紅腫著眼,怒道:“突圍個卵子!要麼老子陪你們戰死,要麼光明正大的打出去!”
突圍也沒用,多十倍的兵力,四麵八方都嚴防死守,突圍死的可能性更大,還不如痛快的戰一場。
他現在隻希望士卒們堅持久一點,也希望衛青能察覺出異樣,快些派兵來增援。
月色下,越來越多的漢卒倒在地上。
一刻鐘,僅僅一刻鐘,公孫敖帶出來的千騎已經折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