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很震驚，震驚中夾著尷尬。
本以為衛寧用麻紙如廁，已經十足的暴殄天物，可當他看到竹紙後，才覺得那麻紙果真有很大的弊端。
縱是如此，麻紙已經足夠改變大漢的文化格局，更遑論竹紙的出現。
漢武帝心中微微有些自責，原來這小子沒怨恨過朕。
縱朕那般衝動，他也未和朕一般見識，依舊在認真的製紙，其胸襟格局可見一斑。
朕慚愧。
漢武帝沉思了片刻，才道：“朕向你道歉。”
衛寧：“？”
“陛下說什麼？”
漢武帝道：“此前朕偏信方士，差點釀成大錯，是你點醒了朕，朕卻差點打殺於你，此朕之錯。”
錯了要認，對於天子來說，天子一言一行是從來不會錯的。
更不可能對臣子認錯。
所以衛寧也很震驚，實在沒想到漢武帝的格局如此之大。
他當然不知道漢武帝這是關起門來自家人說自家話，伱要讓他到外麵和其他大臣認錯試試？
你猜是漢武帝先認錯還是對方會先死？
衛寧大度的擺手道：“陛下莫要如此，也是臣衝動，臣說話確實有些重。”
還不等漢武帝開口，衛寧又道：“可若臣不說重話勸諫，陛下也聽不進心裡去，對嗎？”
前麵說的還像回事，後麵的就彆說了。
不過無論如何，父子兩的隔閡也都說開了。
漢武帝激動的搓了搓手，道：“這竹紙的製造秘方……”
衛寧道：“稍等。”
他已經將此前自己實驗記錄的所有過程、步驟、原料全部寫下來了。
不多時，衛寧將撰寫過程的布帛拿給漢武帝，道：“陛下，製造過程都在這上麵。”
“好！”
漢武帝重重點頭，深深看了一眼，眼中不滿欣賞，饒有深意的道：“你此功勳造福萬代。”
“這是你當為這個社會做的責任和義務。”
衛寧心道你太抬舉我了，還有，什麼叫這是我應當做的？
“總之朕對你的期待很高，不僅僅是這些奇技淫巧。”
衛寧：“？”
他心裡有些不高興，這怎麼就叫奇技淫巧了？
“陛下若不喜歡，還給臣便是。”
衛寧伸手。
漢武帝嗬嗬一笑：“臭小子，說你兩句還不高興了。”
朕對你的期待可不僅僅是發明這些東西，不過退一步說，這紙張對大漢的意義確實也很重大。
但這在漢武帝心中，遠遠沒有衛寧的成長重要。
“朕明日再來。”
漢武帝草草說了一句，便迫不及待的離開衛寧府邸。
回到未央宮後，漢武帝第一時間召見了數名高官。
東方朔、董仲舒、石慶、桑弘羊、衛青等人悉數進入麒麟殿拜見漢武帝。
漢武帝沒有客套寒暄，開門見山的道：“你們看看此物如何。”
漢武帝將案牘上的竹紙交給旁邊的內宦。
內宦將紙張拿下去，分發給群臣。
眾臣僚皆麵色狐疑的端詳著手上的白紙，一時間也不明白有什麼用。
“如果用它書寫呢？”
漢武帝陡然開口。
此言一出，董仲舒當先反應過來，他愣了片刻，麵上忽然變的古怪起來，然後忙不迭抱拳道：“陛下！此物是何人所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