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千辛萬苦爬到岷山最高的一層墓地, 才找到他謝哥。
男人瘦瘦高高的立在墓碑旁邊,他手中夾著一隻煙頭,煙圈打著旋兒的從嘴中冒出來, 將他整張臉籠罩在氤氳繚繞中。
墓碑上沒有字,因為下葬的時候,葬著的女人連個骨灰都沒有。
兩個月前那場事故, 琮源公寓十八樓那間公寓被炸成灰燼。後來經過警方搜查,裡頭隻剩下一副防爆黑框眼鏡幸免於難。
眼前墓地內埋的不是人,是一個價值三個億的精致黃梨木盒,而盒子內裝著那幅普通的黑框眼鏡。
想著那隻價值幾億的古董, 錢**心疼的眨了眨眼。
“謝哥, 時間快到了, 私人飛艦已經停在停機坪等待。”
謝諾丞沒有動,他抽掉最後一口煙,上前兩步, 彎腰,對著墓碑吐了口尼古丁。
錢**視線越過青年挺闊的肩膀, 落在墓碑上, 若有所思。
他有那麼一瞬間心底生出一絲古怪的情緒,他謝哥這個舉動怎麼看都有一份情人之間的呢喃緬懷。
確切來說,從兩個月前錢**後知後覺懷疑, 他謝哥可能有些不對頭。
即便謝諾丞按照所有的步驟正常吃飯、辦公、睡覺、精神力鍛造。
所有一切都正常極了。
可是錢**的眼中,男人悄無聲息的沉了下去, 就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沉入海底,收斂了所有外露的鋒芒與銳利。
如果不是因為這兩個月軍部發生了太多事情, 狂人將他們Omega的身份舉報了出來的話。
錢**甚至覺得, 他謝哥會隨著那場爆炸悄無聲息的萎靡下去。
“哥。”錢**遲疑的喚了他一聲, 試圖安慰道:“任務目標意外死亡,很多時候我們也沒辦法控製。明天軍事法庭審判完畢,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身著筆挺軍裝的男人側過身,他彈了彈指尖煙灰,甩手將煙屁股拋進垃圾桶。
合體軍隊作戰服穿在他的身上,隨著他拋射的舉動,衣料摩擦,貼合在高大挺拔的身軀上。
與兩個月前相比,他看起來消瘦了很多,下頜緊繃,整個人的五官瘦削,顯得愈發深邃。
深褐色的眸子掃過來,無形壓力,猶如實質。
錢**隻覺得頭皮發麻,不自覺垂下了頭。
硬著頭皮,猶豫了一會兒,盯著地麵,小心翼翼試探:“哥,你對孟主任是不是動了真情……”
頭頂上傳來男人嗤笑聲,長腿徒伸,錢**猝不及防挨了一腳,隻感覺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下。
他向前踉蹌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抬起頭,便見男人修長的手指不耐煩的扯開軍裝最上一顆紐扣。
他沉寂的眼風掃來,半垂眼皮問:“你看我長得像執迷不悟、癡情不改、追悔莫及的男人嗎?”
男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唇瓣薄薄兩片,是那種天生寡淡的模樣。
即便他那雙桃花眼過於攝人,卻也掩飾不住通身疏離感。
錢**提心吊膽的打量了眼他謝哥,本能搖頭。
謝諾丞麵部神色僵硬了下,冷漠的收回視線,他背著手朝身後墓碑揮了揮。
嗓音涼薄至極:“走吧,以後每年你記得給她上柱香。”
錢**一臉問號:“那您呢……”
男人低笑了下,反問:“我?”
“我不耐煩見這麼個死東西?不吉利。”
他的聲音裹夾了絲啞意,失去的人,不能念著,否則要發瘋。
他彆的不太行,但是擅長讓自己情緒冷卻、漠然無視,。
如果不看見、不提起、不回憶,所有寒透骨縫的記憶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治愈。
兩個月了,他這是將心頭莫名其妙沉重埋葬在這裡。
因為明天他即將無恥利用從她手裡頭竊取的所有香料研究資料,作為自己與雷穩固地位的籌碼。
他沒有任何臉麵再喜歡她。
“再見!”
謝諾丞踩在雪地上,黑筒定製皮靴踩出一排整齊的鞋印。
雪花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化成雪水糊了一臉。
他在冷風中扯了扯唇,踏上小型飛行器,單手墊在腦後,斜了眼駕駛室中的錢**:“我這幅長相真有那麼薄情?”
錢**正在調整導航係統,手微抖:“嗯?”
將錢**躲躲閃閃的眼神收入眼底,謝諾丞瞬間了然。
他狹長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錢**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身後的男人卻又忽然悉數收斂眼底怒火,懶洋洋的靠回飛行器椅背上。
“也許吧。”謝諾丞吊著眼皮,眼底滑過一抹著摸不透的暗沉:“那人一開始拒絕的那麼徹底,大概早看出了我這麼個薄情麵向。怎麼就不堅定一下呢?既然清楚卻還要陷進來任人宰割,真特麼傻!”
他嗤笑了下,閉上了眼睛。
透過後視鏡,錢**隻能看見他謝哥半邊臉,沉寂、漠然,即便筆直的端坐著,渾身上下遍布了絲頹靡。
錢**舔了舔乾澀的唇,識趣的閉上了嘴。
*
最近兩月聯邦軍政高層都不太平,先是聯邦zf議會成員對梅平新型抑製劑上的決策錯誤,造成軍方十多萬軍官陷入危險之中。
這個事兒剛剛擺平,一個月前軍事法庭收到了一份起訴。
雷霆軍軍部長官雷銘、謝丞真實兩人真實性彆為omega。
這份投訴發出的地點定位為星海域,狂人的大本營,起初並沒有任何人相信 。
但是隨著狂人提供的血清對比檢測數據越來越多,議會介入,這個事兒就不得不引起重視。、
聯邦和帝國不同,軍政分開。
軍方的話語權往往高於議會,因此曝出這麼一個事兒,涉及利益爭搶,最先炒作起來的就是zf高官。
原本zf那邊的老家夥,因為新型抑製劑的問題在聯邦選民心中的形象跌入穀底,而雷霆則因研究出新型抑製劑解毒配方而聲名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