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過來,原來她們不是不懟自己,而是有大事發生,暫時顧不上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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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妃嬪向皇後請安後,方再次入座。
高靜姝剛坐穩,就見大著肚子純妃,身子略前傾發問道:“娘娘,臣妾昨日下午聽了內務府一信兒,不知道是不是真,特來請教娘娘。”
高靜姝心道:什麼大事這麼急切啊,按慣例不應該先聊聊家常嗎?
皇後永遠帶著溫雅從容笑意,聽了純妃這話,目光卻在高靜姝身上略微一轉,這才對純妃點頭:“是,皇上親口擬了章程,已叫內務府與禮部再定細則了。”
高靜姝一愣:章程,什麼章程?都看我作甚?我可一直在關禁閉。
事實證明,此事跟她有莫大關係。
純妃和嘉妃聽皇後親口確認後,臉色頓時半酸半喜,看起來格外糾結。
皇後語氣鄭重向在座妃嬪道:“皇上昨兒與本宮說起貴妃禮製一事:從先帝爺手裡傳下來規矩,初封貴妃享有公主、王妃、命婦朝賀尊榮,當年敦肅皇貴妃年氏便依此規矩受禮,皇上登基後,貴妃亦依舊例享此殊榮。”
高靜姝驟然被點名,感受到紫藤攙扶自己力度,便順著起身:“臣妾身受皇恩,日夜感戴於心。”
皇後莞爾:“坐吧,你身子才好呢。”
純妃扶著肚子似不安動了動,嘉妃拿帕子輕輕按了按嘴角。
皇後也不賣關子,繼續道:“皇上向來遵祖製,從今起就定了貴妃冊封禮製載入會典,為百代不易之法:初封貴妃才可享內外命婦朝賀之禮,由下累升至貴妃者則不按此禮,不受命婦跪拜。”(注1)
眾嬪妃起身領命稱皇上聖明。
純妃嘉妃心中俱是喜憂參半。
喜得是,皇上這會子完善貴妃冊封禮製,多半是要冊第二位貴妃了,總比原來幾年絕口不提強。
憂卻是,這禮製一完善,哪怕做了貴妃,她們終身要比高氏低一頭!
個中滋味真是難以辨彆。
不過總不能聽著蝲蝲蛄叫就不種田了。
皇上既然已經定了逐步晉封貴妃地位低於初封貴妃,她們這輩子又不能回爐重造,橫豎是趕不上初封了,總不能為著待遇差點就不做貴妃了。所以還是要收拾心情,積極投入競爭上崗。
於是喜悅漸漸就壓過了酸楚。
禮製上頭算什麼,先帝爺年貴妃倒是跟如今貴妃一樣得寵,有命婦叩拜尊榮,可還不是早死,生兒子一個都沒留下,到死也隻是個皇貴妃。
而當今太後雖是一步步升上來貴妃,在體麵上差一點,可隻要有兒子,就有將來,兒子做了皇上,就能做太後!誰還會記得當年她做貴妃時不如年氏?
人總要看後福。
純妃嘉妃已經在心裡狂踩了好幾腳膝下空空高貴妃。
高靜姝心裡卻在盤算:鐘粹宮實在是消息閉塞了些,看這些人神色,想必昨兒就從內務府聽說了消息,今兒隻等著跟皇後確認。唯有自己兩眼一抹黑,簡直是提著頭就來了,毫無所知。方才皇後解釋,想來也多半是解釋給自己聽。
她正在琢磨建立自己情報係統,而問完心事純妃,終於有閒心找上了她開懟。
其實純妃原不是個掐尖冒進人,隻是如今懷著孩子,就像有了一塊免死金牌,說話行事自不免張狂些,又因貴妃實在擋了她路,所以心裡那口氣總是不平。
她生著一張銀盆似圓臉,雖懷著身孕脂粉不施,卻仍是兩頰紅潤飽滿,色做芙蓉嬌豔,端是個氣色極佳美人兒。
此時純妃眼睛往對麵,即皇後座下左一左二兩位一掃,掩著口笑道:“說起初封來,貴妃娘娘跟嫻妃妹妹可是有緣,如春蘭秋菊各善其場:嫻妃妹妹是潛邸初封即為側福晉,貴妃姐姐卻是入宮後初封貴妃,都是尊貴人呢。”
一諷刺諷刺兩個:高貴妃包衣出身又無子嗣,在潛邸熬了許多年才由皇上請抬了側福晉,而嫻妃卻是被雍正爺親自指給當日為寶親王皇上,入府就是側福晉尊榮。
在王府時,高氏是比不過輝發那拉氏。
然而入了後宮,乾隆卻將高氏冊封為唯一貴妃,輝發那拉氏隻封了嫻妃。兩人尊卑倒置。
於是這兩位初封,就都是文章。
高靜姝順著這明顯挑撥,側頭看了一眼旁邊座位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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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紫藤和木槿百般強調了純妃與嘉妃這兩位覬覦貴妃位大敵,但幾乎都一致忽略了嫻妃。
可高靜姝對這位大名鼎鼎,敢於斷發直接休掉皇上繼後輝發那拉氏極為感興趣,主動發問。
但彆說紫藤,就連木槿都道:“嫻妃娘娘性子雖剛硬傲氣,但卻從不爭寵,是個剛正人。娘娘隻不要去主動招她,嫻妃娘娘便斷不會跟娘娘過不去。”聽起來是個人品很過硬人。
今日一來,因貴妃禮製問題,高靜姝注意力立刻就被坐在對麵純妃和嘉妃吸引走了。因坐在自己旁邊嫻妃一言不曾發,反而讓她幾乎忘了這裡還有個人。
直到純妃對著兩人發難,高靜姝才有機會側首細細打量這位輝發那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