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腦海中理清了劇情, 楚衍稍稍放寬心,繼而考慮起鶴丘陽前輩的事情。
從腰間摸索到了當初謝雲冥給他掛上去的九焰青銅鼎,楚衍小心翼翼的將其解下來。
這鼎和他的空間玉佩掛在一起, 再由繩子係著, 係上去很簡單, 取下來也是……為了避免上次的尷尬,楚衍在回程的路上偷偷練習好幾次, 現在動作已經十分嫻熟。
“師兄, 鶴丘陽前輩的元神寄身在九焰青銅鼎中,我們要如何才能喚醒他?”楚衍將取下來的鼎放在桌案上。
一些上古惡妖的事情也要與鶴丘陽前輩知會一聲。
加之楚衍的那兩把破損的劍, 修補仍然沒什麼頭緒。
“你朝九焰青銅鼎中輸入一道靈力試試。”
謝雲冥說這話的時候, 抬手在四周設下一道隔絕氣息的結界。淩絕峰一般沒什麼人過來,這樣做也是以防萬一。
楚衍聞言, 抬手朝九焰青銅鼎中輸入一道靈力。
片刻後, 鶴丘陽的元神從九焰青銅鼎中出來。
那虛化的身影竟是比上次在上古之墓初次相遇的時候還要淡,好似褪色了一般,服飾上的花紋開始有些模糊。
楚衍擔憂的看著這副狀態的鶴丘陽, “前輩, 您沒事吧?”
鶴丘陽低頭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狀態, “暫時沒有大礙,九焰青銅鼎內有我設下的陣法, 可以鞏固元神。隻是我這次現身後, 之後需要沉睡。”
元神離體過久,若不修煉鬼修的法子,魂魄也會隨著靈力的流逝消失。成為鬼修後不入輪回道,也不得飛升,是萬不得已的做法。
“那我們長話短說。”
楚衍連忙將惡妖現身上古之墓的消息說與鶴丘陽聽。
“你們在來我府邸之前, 沒有發現過惡妖的蹤跡嗎?”鶴丘陽詫異。
楚衍不是土生土長的雲霄界人,這個問題隻能由謝雲冥回答。
謝雲冥抬了半分眼皮,“沒有。”
“天雷來時,那兩隻惡妖不能逃跑,應該是被困幻陣之中。”
鶴丘陽皺眉,如今離上古之戰已經過去了千萬餘年,他兵解後,長眠之地還被惡妖惦記,說不膈應是不可能。
隻是——
“我兵解後一貧如洗,府邸也沒有剩什麼靈器法寶,怎麼會惹人惦記?他們想從我墓中得到什麼?”
鶴丘陽一語驚醒夢中人。
楚衍驚愕的目光對上了謝雲冥眼中的深沉,後者開口詢問,“鶴丘陽前輩兵解後,府邸還剩什麼?”
鶴丘陽想也不想:“就一口煉器的九焰青銅鼎。”
這鼎可以隱藏暇光,亦是鶴丘陽元神寄身的仙器,一般人也難以奪走。
“還有九虛玄月印!”楚衍適時小聲提醒。
鶴丘陽:“……”
那個鐵坨坨真的什麼用都沒有,誰沒有失敗之作呢,莫再提了。
心中腹誹不斷,等話語到了嘴邊,鶴丘陽還是矜持的開口道,“那個東西應該不會有人覬覦吧……”
“他們很有可能是想要拿九虛玄月印。”謝雲冥認同了楚衍的觀點,“畢竟在上古之墓消息傳出來之前,就有九虛玄月印的消息。”
鶴丘陽靜默了三息,心中忍著羞.恥,“那你們屆時可以拿它做誘餌試試。”
“對了,鶴丘陽前輩,還請您看看我的靈劍。”
楚衍一邊說著,一邊從空間玉佩裡拿出他的兩把劍來。
碎裂的寒霜劍和生滿鐵鏽的小破劍同時擺在了桌案上。
這兩把靈劍的外貌看得鶴丘陽眉頭一跳,“你們楚家如今……該不會是沒落了吧,連碎劍和鏽劍還給嫡係用嗎?”
楚衍:“……”
楚家並沒有落,隻是他當時離開楚家時,楚煙為他準備了一堆琳琅滿目的東西,唯獨沒有靈劍。
至於“鏽劍”那是憑著萬中挑一的緣分選出來的,而“碎劍”完全就是意外。
“這兩把劍的來曆都算我自己的緣分,和家族無關,雖然樣子有些破舊,但是修修補補應該還能用……吧?”
話語說到最後一個字,楚衍自己也有些不確定。
聽楚衍這麼說,鶴丘陽平複了一下心情,仔細打量起那兩柄靈劍。
“這柄靈劍的刃口也碎了,修補後也無法回到當初的威力,倒不如將它融了重塑。”鶴丘陽率先指著那把碎成塊狀的靈劍開口。
“噢……”楚衍沉痛的點頭。
三百萬靈石好似在楚衍心底嘩啦一聲碎了,到底還是沒能保住。
“至於這一把靈劍,外麵這層鐵鏽能去掉嗎?”鶴丘陽望向了那把平平無奇的鏽劍,目光有些遲疑。
起初乍的一看,鶴丘陽隻覺得它破舊腐鏽。
再看兩眼,發現這把劍身的寬厚都十分特殊,像是在哪本兵器古籍上見過……具體是什麼,鶴丘陽也有些記不太清了。
“可這把靈劍的外層鐵鏽是它自己長出來的,就算鏽層脫落,很快就會重新結出一層鏽來。”楚衍向鶴丘陽解釋。
“自己生鏽?”簡直聞所未聞。
鶴丘陽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剛剛靈劍的尺寸讓他對記憶產生懷疑,此刻楚衍的描述,他確認自己並沒有見過這種特質的靈劍。
“就像……師兄,可以麻煩你再出手一次嗎?”
描述不出來的楚衍,下意識的扯了扯身側之人的衣袖,發出求助的目光。
謝雲冥聞言,垂眸瞥了他一眼。
楚衍隻來得及在那鴉黑的眼裡看到自己的一抹倒影,隨後謝雲冥就挪開了目光。
屋內的光線清淺,方才的對視仿佛一道錯覺似的,令楚衍心底有些出神。
下一刻。
周遭的空氣染上了一層寒意,凜冽的劍意凝聚在白衣劍修的手指之間,再被他揮了出去,直指桌案上的那柄生滿鐵鏽的靈劍。
“噌——!”
靈劍當即發出一聲嗡鳴,劍身被霜雪凍住,隨後,覆蓋在其上的鏽層一如上次那般裂開脫落,露.出其中真正的劍身來。
哪怕已經看過一次,第二次看,楚衍依舊能被小破劍的原貌驚豔。漆黑的劍身上刻著古老的暗紅色符文,看起來強大而神秘——
“嗡——!”
三雙眼睛注視的目光中,一層層鐵鏽順著靈劍身上的那些符文生長了出來,重新覆蓋在其上,與先前的模樣絲毫不差。
鶴丘陽:“……”
楚衍:“……”
從驚豔中回神過來,楚衍清了清嗓子,根據方才的“鐵證”,向鶴丘陽繼續解釋,“前輩你看,就是剛剛這個樣子,鐵鏽脫落後,它自己又會長出來。”
鶴丘陽沒有馬上回答,他皺著眉頭,伸手摸向了那些從靈劍身上蛻下的鐵鏽。
直到淡色透明的手指從鏽塊中穿過,鶴丘陽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經不是實體,自然無法觸摸實物。
鶴丘陽對楚衍說道,“你將那些鏽塊拿起來,看看斷裂的那一麵,是什麼色澤?”
楚衍聞言照做,拿著鏽塊走到屋外的日光下,仔細的瞧了幾眼,回答道,“是暗藍色又透著幾分青綠。”
鶴丘陽沉默了半響,幽幽道,“那是藍青礦……”
“既然已經找到了金屬礦石,是不是去買同樣的礦鐵給它淬煉一邊就能解決?”楚衍調動著自己腦內寥寥可數的煉器知識,這一點還是在原書之中偶然看到才記下來的。
“當然……”
“不行!”
鶴丘陽的語氣平平無奇的開頭,卻是以無比篤定的口吻結束。
在這之間,大概有能喘一口大氣的功夫。楚衍的思緒已經歡快的想到了“藍青礦不知道貴不貴,但是他可以找南竹報銷,所以問題不大”這裡了。
臉上的笑容被迫凝固,楚衍愣愣的看著鶴丘陽,困惑溢於言表,“為……為什麼不行啊?”
“藍青礦是金屬礦中的稀有品種,大約一百萬塊藍礦或者青礦中,才有那麼一兩塊藍青礦。”
鶴丘陽說完這段話,看著後輩臉上逐漸變得為難的表情,內心也跟著一塊心疼,尤其是他還沒有把所有的話都講完——
“剛剛說的其實也不是重點,因為就算找到了藍青礦,也沒有辦法淬煉這把靈劍。”
在楚衍瞪圓的眼睛裡,鶴丘陽歎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講。
“你看,鐵鏽這一層金屬,是隨時可以被靈劍脫落下來的。說明這是它內裡的雜質,至於它每次脫落的是不是都是藍青礦這種雜質,我隻見過這一次鐵鏽,暫時無法確認……”
鶴丘陽的最後一個字將將落下。
又是一道淩厲的劍意朝著小破劍斬下。
桌案上,那把小破劍又“哐當哐當”的又掉了一層鐵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