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和謝雲冥兩人回到雲霄界, 已經是天下大定半個月之後。
在短短半月之間,雲霄界亦是發生了不少大事。
劍宗在清虛子和彌虛子兩人回來後回到了正軌。他們兩人在之前與惡妖的戰役中,以身試險去了一趟荒虛, 不過處境和楚衍與謝雲冥不同,他們誤打誤撞走到了當年荒虛上古之戰的古戰場, 在古戰場中收集整理了許多雲霄界失傳的上古傳承。
昔日上古之戰傾儘雲霄界所有力量, 參與戰役的先烈隕落在戰場之中,至於他們家族的傳承因此斷送,著實令人惋惜。
於是劍宗散出消息, 如有家族傳承斷送在上古之戰中的後人,可以憑借血脈證據去他們那裡認領自家的上古傳承。
一時間, 劍宗成了雲霄界人人向往之地。
而先前爆發了戰役的邊界。
本來為了修補雲霄界和荒虛之間的屏障, 藥王穀穀微禾從北境撬來了天地玄晶。
但雲霄界天道規則重塑,原來阻攔在邊界之地的屏障消失, 荒虛妖境與雲霄界之間, 隻有一片荒蕪之地的距離。
於是天地玄晶尚且還沒有發揮一點用途,穀微禾又不得不重新給北境送回去。
惡妖消匿於天地間, 雲霄界最大的威脅不複存在。至於人族和妖族的關係……
“說實話我還是有一些好奇,妖族他們平時會吃妖獸的肉嗎?他們是不是都吃素啊……”言知錦好奇的話語聲響起,他本人對妖族確實很好奇。
“你這麼好奇, 不如自己過去荒虛妖境進看看。”陳六安話語淡淡。
言知錦收斂起自己的好奇心, 認真道, “豈敢豈敢,我還想活著喝小師弟和首座師兄的喜酒。”
正在他們兩人的談話間, 遠遠的看到了一道從半空中打算直接禦劍飛行去劍宗山門內的身影。
“嗯?”言知錦停下了閒聊,“怎麼還有人來劍宗取上古傳承不守劍宗的規矩——嗯?他們怎麼掉下來了?!”
言知錦的話語聲說到最後直接變成了驚呼,因為原先飛快朝劍宗山門掠去的人影, 在臨門一腳之際,又飛快的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像是一道淩厲的劍氣砸在了劍宗山門口,惹得周遭之人連忙朝旁邊散開,避免被殃及池魚。
人群散開後,圍繞在旁邊沒有馬上離開,湊熱鬨不嫌事大。他們心中十分好奇,畢竟劍宗願意歸還其他家族的上古傳承,眼下在雲霄界內風評正盛,名望如潮。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和劍宗過不去?
再說了,今日守門的劍宗弟子之中,有兩名可都是劍宗親傳弟子。
眾目睽睽,淩厲的劍氣散去後,緩緩露出一紅一白兩道人影來。
佇立在前方的那名紅衣青年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兩名駐守在劍宗門口維持秩序的親傳弟子麵色皆是一驚。
隻見言知錦率先衝到了紅衣青年的跟前。
眾人屏住呼吸,正欲看一場劍拔弩張的好戲——
“小師弟你們可總算回來了!!我等這一天都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了!!”
言知錦這一句話說得感人肺腑,雙手正想捧起小師弟的手以示慰問,但眼角的餘光看到楚衍身後佇立的謝雲冥,久彆重逢的激動情緒到底是被迫穩住了。
“言知錦師兄,陳六安師兄,好久不見。”楚衍溫聲與兩位師兄打了一聲招呼。
久彆重逢,就算是陳六安那張平日沒有多少情緒的麵容,在此時也流露出笑意來,“好久不見,小師弟,首座師兄。”
在打過一聲招呼後,謝雲冥開口道,“敘舊的話先不多說了,我與阿衍先上去稟告師尊師叔,屆時再於諸位師弟敘舊。”
“好,師尊和師伯也都惦記著你們,此時他們應該都在劍宗主峰大殿內。”言知錦回答。
從言知錦這裡得到了消息,謝雲冥帶著楚衍朝劍宗主峰禦劍飛行而去。
兩道人影消失在雲端處,令先前圍觀的眾人紛紛回神,七嘴八舌的談論起來。
“方才那兩人,其一是劍宗首座弟子謝雲冥吧?他懷中抱著的人是誰?”
“是他師弟,還記得劍聖清虛子三年前收的那個徒弟嗎?”
“當然,那名弟子還在東之巔的門派大比現身過,當時隻有築基期吧,聽說身體也不好,是早夭之相,怪可惜的。”
“此番劍宗盛會,聽聞劍宗還在籌辦婚宴大典,說是給首座弟子準備的,也不知道哪個修士這般有福氣。”
“難道不是和他師弟嗎?當年東之巔的話本可都是賣瘋了。”
“謝雲冥一看便是能飛升大道的人,但他師弟就不好說了,話本嘛,寫寫可以,當真就不行了。”
“……”
人雲亦雲,八卦傳著傳著倒也失去了原來的滋味,隻剩下一些主流思想的猜測。
言知錦與陳六安也懶得與這些人爭辯什麼,這些人終究是路人,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楚衍脫胎換骨的模樣,自然也就照著印象中的事說三道四。
*
劍宗主峰上,景致如舊,巍峨的山巒擁簇著這座山峰,劍宗大殿修建在此,如劍刃立在峰巒之上,大氣磅礴。
如今在劍宗主峰上的不僅有劍宗弟子,還有許多外來的修士,三五成群,很是熱鬨。相比之下,倒是穿著劍宗弟子服飾的修士數目反而要少一些。
謝雲冥與楚衍也是一身常服,他們兩人回宗門時匆忙,一時間也顧不得換上親傳弟子服飾。反正同門師兄弟也都認得他們兩人的麵容,倒不會鬨出什麼烏龍。
“聽說了嗎,流花宮的宮主替她女兒向劍宗宗主提親呢。”
“可不是,攬月派的那個小師妹不也去了麼。”
“還有秋水派的少主也想呢,若不是我沒有個好身家,我也想去。”
“嘁,就你這長相,肖想劍宗的首座弟子,想桃子吧你。起碼也得是那邊穿紅衣裳的公子吧?”
“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穿紅衣裳的公子!唉……我說,肖想不了劍宗首座弟子,那位紅衣公子我也可以啊……”
“……”
穿著紅衣的楚衍被不遠處談論閒事的修士們駐足張望著,那些沒有壓低嗓音、甚至還因為情緒高漲拔高音調的話語聲紛紛傳入兩人耳中。
楚衍:“……”
好像這些人在討論他?
“嗤。”謝雲冥嗤笑了一聲,本是與楚衍並肩而行的身影朝前走了一步,穩當的擋住了那些覬覦他家道侶的人。若不是時機場合不對,那些嚼舌根的人此時應當被他一劍從劍宗主峰上掃落下去。
“紅衣公子身邊那名穿著白衣的修士,看起來好生眼熟……”
“是的,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
縈繞在兩人周圍的視線遲遲沒有散去。直到他們兩人走到大殿的入口前時,守在入口處的劍宗弟子們紛紛朝兩人作揖行禮。
“見過首座師兄!”
至此,注視著兩人的其他門派修士紛紛露出震驚的神情來。他們方才竟然大膽到——當著本尊的麵討論他本人?!
希望他們什麼也沒有聽到!!
外麵的人因為劍宗首座弟子回來的消息傳開了更多的八卦,劍宗大殿卻是正在繁忙。
除去那些無所謂的提親戲碼,還有前來認領各家上古傳承的人在裡麵。
原本還在仔細審查眼前之人的清虛子忽地停頓下動作來,引得周圍的修士心生緊張,麵露忐忑。
“回來了。”清虛子朝著身側的彌虛子開口道。
“可算是回來了,先前聽穀微禾說起時,我還擔心了許久。”彌虛子亦是點點頭。
周遭之人除了大部分人聽得雲裡霧裡,坐在劍宗兩位泰山北鬥身側的其他兩宗宗主卻都是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向清虛子和彌虛子道了好幾聲恭喜。
有了大能在前表率,其他修士就算是眼拙,也會在此時跟著一同向劍宗的掌門和太上長老道喜。
一時間,大殿的氣氛變得熱鬨又喜慶。雖然大多數人都滿頭霧水,但這並不妨礙清虛子的心情好。
當即,在楚衍與謝雲冥兩人踏入劍宗大殿時,便聽見他們許久未見的師尊揚聲開口道,“今日是個好日子,又恰好雲霄界大多數勢力也來到了我劍宗,我劍宗有一樁喜事還沒有辦,正好一道請諸位喝個喜酒了。”
劍宗要辦喜事這事,之前就隱約有傳聞,但是一直都沒有動靜。
如今被清虛子拿出來公開一說,便是真事了。
趁著氣氛熱鬨高興,當下便有人開口詢問,“在下鬥膽問一句,是要辦什麼喜事?”
清虛子樂嗬嗬的摸了摸下巴,他的胡子還是新變化上去的,摸起來手感挺不錯,“自然是我座下兩位徒弟的婚宴了。”
“先前雲霄界不太平,婚宴籌備好了,但是他們二人卻忙於奔波,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
“正是我劍宗雙喜臨門之時。”
彌虛子和清虛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最後一聲話語落下,從他們兩人身上各自散發出一道劍意的氣勢。擁簇在周圍的人群見狀紛紛散開在兩側,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來。
這條道路的儘頭,正踏進大殿的兩道人影佇立在其中。
大殿一片寂靜,好奇或者是驚豔的目光落在那兩人的身上。
隻見他們皆是彎腰,向大殿之上的劍宗兩位大能作揖行禮。
“弟子謝雲冥——”
“弟子楚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