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是深夜,但他的住所依舊燈火通明,何安那些手上寫了不少數學分析運算過程的草稿本,手裡攥著筆,卻是遲遲沒有動,而是陷入了少見的沉思。
柔和的燈光鋪在他的臉上,泛起淡淡的光暈。
依舊俊秀出眾,但臉色稍稍有些蒼白,圓潤墨黑色眼睛裡不像從前那般睿智溫和,無懈可擊,而是夾雜著少許的疑惑和淡淡的不解。
這次他的論文已經告一段落了,這是他來這所學校的第三年,以手下的這篇成果來說,他想再過幾年自己也許就能夠留校任職了。
隻是,這樣的日子多少有些平淡而乏味,雖然他過的確實很充實,雖然搞研究的時候他確實精神狀態變得很好,但停下來後,卻總是覺得仿佛缺了些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
直到有一天,他在住的公寓裡,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時,見到屋外那人,靜靜站在門外,臉上泛著疲憊與淡淡的焦慮,但看見自己後卻又一轉之前的疲態,變得高興起來。
仿佛淡去了一切的苦楚,給他的永遠隻有明亮的一麵。
那個笑容,何安想,自己應該是忘不了的。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傻的讓他可憐。
隻是那天,他的語氣卻頗有些冷漠。
“你怎麼過來了?”
話一出口,那人臉上立刻變得有幾分慌張和勉強,有些不好意思。那人低著頭,有幾分懊惱,聲音也壓的極為低沉,那話仿佛是從心裡一個字一個字吐了出來。
“我申請到了全獎,老師們也都支持我出國學習。”
那時候,那人壓根就沒提及家人的反對,直到很久以後,何安才慢慢清楚了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
當時,他見著那人站在門外,心裡很是複雜,有些躊躇,又有些淡淡的說不出來的滋味,隻不過他還是開口說道。
“進來吧!”
那人聽了後,臉色立馬轉變。
不再是帶著那種顯而易見的苦澀和忐忑,似是轉危而安。
何安見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進了屋內,何安沒多說些什麼,他隻是聽著那人慢慢講著自己的事情,卻絲毫沒有提及那張被發現的紙條。
屋內布置的有幾分單調,很是冷清,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以及平時會看的一些書外,其他的,就沒有了。
而那人坐在淺灰色的單人小沙發上,微微低著頭,英俊帥氣的臉上泛著燦爛的笑容,邊笑邊絮絮叨叨說著,他坐在輪椅上靜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想自己這個時候,並不太適合出聲過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麵前這人,自己不忍心打斷。
見過太多殘酷的,對這些純粹的,總是保留著點點善心。
其實那張紙條上並沒有過多的話語,隻不過用淡淡的筆觸輕輕的留下了那兩句話。
“林修,我想我喜歡你,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你。”
“但我不說愛,因為我怕自己壓根不配用上這個字。”
這樣的一個人,他實在是……
陸沉剛來的那段時間,兩人都很忙,陸沉是忙著適應學習,而何安則在忙著他的博士畢業論文。
直到過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兩人才有多餘的時間出來走走。
其實讓何安感到驚訝的是,這人壓根就沒有提及過那些事情,而是老老實實的當著他的朋友,很認真的關心著他。
偶爾他知道那人會偷偷的,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很認真的看著他,他雖然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卻沒有挑明過。
對於這份隱秘的感情,他甚至有些不忍心打碎。
他有時候閒下來也會出神的想,他該怎麼辦呢?
直到那天,那是個特殊日子,那人在很辛苦的學習下,終於拿到了他的學位。
而那天,他們決定好好慶祝一下,在他家裡開個小型party 。
來的人不多也不算少,有一起出國留學的學生們,也有一些外國同學,他的同門希爾也過來了,人一多了,他住的地方就熱鬨了。
當然廚藝這種東西他是沒有的,便隻能讓陸沉趕鴨子上架,所幸這人有那麼幾分基礎,國內家常菜不在話下,前幾天又好好操練了一下當地的菜色,成果還不錯。
為了照顧外國朋友和國內朋友的口味,他不僅做了不少符合當地特色的食物,還燒了不少國內的家常菜。
聚會上每個人都笑的很開心,氣氛很是活躍。
何安在陽台上,靜靜看著屋內眾人。
裡麵的希爾順便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歎說道。
“之前那本書的主人,就是這位男士吧!”
何安默默無言,隻是淡淡望著,眸色沒有任何的波動。
“看來我又猜對了。”希爾伸展著自己的胳膊,頗有興致說道。
“隻是,看來你沒告訴過他,你知道那件事情吧。”他輕聲問道,語氣之中帶著肯定。
“看來,你也沒看起來那麼冷酷無情呀。”
他低了低嗓音,看著眼前溫和出眾的男人,眉間微微皺著,那雙烏黑明亮的眸子,平日裡涉及研究時便十分冷靜執著,仿佛除了眼前的研究外,在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