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沒,我在外麵等你。”拖著行李箱的何安拿著手中的手機聽著, 對麵的孫群問道。
“要出來了。”
時間還早, 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何安才走了出來。
頭上帶著個大大的卡其色帆布帽,遮住了大半張臉。
寬鬆的牛仔褲, 黑白條紋的高領內搭, 外麵套著件大外套,他刻意收斂了氣勢,像是普通人一般,因此也沒得到過多的關注。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原定的行程也並非是這班飛機,除了在頭等艙裡被要了簽名以外, 一切都還挺順利的。
將行李箱放進了後車箱,進了車子,何安才問道。
“公司不忙嗎?我以為你會直接隻叫個助理過來。”
前座的孫群手扶著方向盤, 看著前方的車輛,有幾分無奈。
“你都把助理和徐舟都丟在那裡,就這樣跑回來了, 我隻好過來接你了。”
“而且, 我也想和你單獨談談一些事情。”
“昨天晚上……”孫群看了一眼後視鏡上的何安, 看到那件黑白高領的長袖, 遲疑開口, “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你們兩個。”
“都沒人接我。”孫群轉了轉方向盤, 看著前方的車輛。
何安沒有回應, 他躺在後車座上, 閉著眼睛,唯有疲倦。
孫群看了一眼他眼下顯而易見的疲憊,想了想還是轉移話題問道,“你真的就打算直接出去?”
“嗯。”何安應了一聲。
“然後再也不回來。”
“至少前幾年應該都不會回來。”
“你真狠心。”孫群突然說道。
“有時候狠心點挺好的。”何安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倦意,他就那麼輕飄飄的開口,仿佛一切都那麼的簡單。
“那洛紹輝呢?”
“我想我可以解決這件事情。”
孫群聽了這話,突然笑了,說道,“你越來越冷靜了。”
“你要退圈的事情,打算什麼時候公布?”
停頓了一會兒,孫群又接著開口說道,“其實我本以為你不會離開這個圈子的,畢竟曾經你是那麼的……”
“再怎麼喜歡,也終有被磨儘的那一天。”
何安回答的很乾脆。
“公布的事情,等我出去安定下來,我會微博公布的。”
“既然你已經把一切的事情都考慮好了,我也沒什麼好多說的。”孫群聲音慢慢低了下來,“你之前留下的那筆錢,我會定時打給你家裡的。”
“謝謝。”
孫群聽了後,搖了搖頭。
“我們之間說什麼謝謝,都這麼多年的交情了。”
下車時,孫群幫何安提了行李箱。
他看著微微偏著頭,站在那裡外套被風吹著,頭發有幾分散亂,整個人清瘦無比,顯得異常清冷孤獨的何安,叫住了他。
“黎柯,你在外麵要好好照顧自己,畢竟獨自一人,沒有人照應一二。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打電話給我。”
何安對著他輕笑,說道。
“不用太擔心我,我可比你想象的要堅強的多。”
“希望如此,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孫群揮了揮手。
臨走之前,他還是又囑咐了一句。
“好好休息,黎柯。”
此刻,徐舟坐在酒店房間的床邊,床上攤著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助理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說道。
“徐哥,您好了嗎?快到出發時間了。”
“我馬上來。”徐舟回複後,掛了電話。
他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紙條,那上麵有著兩行清俊挺拔的字跡。
【我能夠給你的也僅僅是這短暫的片刻歡愉。】
【至於其他,很抱歉,我給不了。】
他低頭看著這張紙條,神色由空茫慢慢轉為堅定。
直到塵埃落定之時,他小心將紙條放好。
拉開房間被遮掩的厚重窗簾,窗外刺目的陽光就這樣射了進來,徐舟被這陽光刺的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你總說你什麼都給不了我,你總說我喜歡的隻是你的皮囊,然而,你錯了。
你所給我的已經足夠多了,我所喜歡的又怎麼可能隻是你的皮囊。
我知道,我還不夠強大,不夠堅強。
既然你想走,我……
*
黎柯,有一個很久沒有回去的家,還有一個正在讀初中的弟弟。
他的母親是個家庭主婦,父親則是一個初中老師。
多年以前,他的父親曾生過一場大病。
多年之前,他還僅僅隻是一個虛度光陰,行事不管不顧的少年,仗著一副好相貌,受著校園裡女生的追捧。
若沒有父親的那場大病,他永遠都不知道這世界竟是如此殘酷,如此勢力,他又是那麼的天真的可笑。
可惜沒有如果。
那個假期,他為了賺錢出去打工,就那樣被騙了,被關在那個房子裡三天三夜。
那個夜晚,他趴在地下,伸出舌頭舔著能夠讓自己能夠好過那麼幾分的水,他一次又一次的祈求,讓他們放自己出去,然而得到的唯有嘲笑諷刺。
後來他就那樣如同一條死狗一般爬了出來,用儘了一身的力氣。
後來,他發現隻有演戲,隻有表演才能讓他忘卻現實,忘卻卑微毫無自尊的自己。
他終於決定不顧一切去追逐著他的夢想。
除了表演,他的人生還剩下什麼,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