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自己又還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幾個十年。
甚至,何安覺得自己是殘酷的。
對於他來說,是他的一生;對於自己來說,不過是短暫的回憶和經曆。
這個十年之約,對他是那麼的不公平。
自己在等他嗎?倒也不是。
他若是不來,何安其實心裡還安心些。
早早忘卻曾經那個晚上,那次……豈不是更好
但如今,他選擇來了,倒是又仿佛多了點什麼,有幾分沉甸甸的壓在身上,心裡倒是更加複雜了。
……
何安沒想過這人居然真的拋下了曾經的一切,轉而追逐他曾經所說的兒時的夢想,他重新拿起了那支畫筆。
事實上,後來的幾年裡他們也確實一起走過了許多偏遠的小國。
何安本以為這人應當是受不住的,卻沒想到他從未抱怨過一句,隻是一味地關心著自己,擔憂自己的身體承受不住那樣艱苦的旅行。
這些年裡,他畫了不少的畫,何安也沒想到他的畫竟是那麼的細致入微,精致到了極點,每一個小小的角落都處理的恰到好處。
原來這人在藝術上確實是有不小的天賦的。
起初之時,他總是笑著對自己說,自己不過玩笑之作,自娛自樂。
現在看來,他在自己麵前卻總是如此自謙。
甚至他的畫居然行情還很是不錯,也不知是他以前的經曆和現在的選擇對比太過懸殊導致的戲劇性帶來的熱度,還是其他什麼緣故。
洛紹輝愛畫景,無論是繁華的城市還是偏遠破舊的農村,他都會讓這些景物以一種特彆的角度融入他的畫中。他的畫寫實又又不失靈動,筆觸驚人,畫裡麵總是帶著幾分淡淡的灰藍色調,風格很特殊。
但他從來都沒有畫過何安,畫過這副身體的臉。
何安也曾聽這人問自己原本的麵貌。當時吧,何安說的也很輕鬆。
隻不過簡簡單單的六個字。
“我不知道,忘了。”
那人一愣,轉身抬頭看了自己很久很久。
然後走了過來,隻是摟著自己,默默地不說話。
後來他畫了一幅畫,畫裡麵隻有一個背影,那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許多年以後,那副畫被掛在他的畫廊裡展出時,有過不少人開口想要買下,他卻一次都沒有同意,隻是一一拒絕。
旁人問他畫的是誰,他隻但笑不語。
又有人問他為何從不畫人物,隻畫風景。
他隻說風景甚美。
心裡那句話卻從未說出口。
他也畫人物,隻是他想畫的唯有他。
畫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