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又或許,我知道。
隻是,我從來就不敢說出口。
03
我年紀小小時,便被教導要好好讀書,好好學習如何做一個好皇帝。
我不能貪玩,不能哭鬨,更不能放縱自己。
因為,以後這天下都需要我去照看,如果連我自己都放縱自己,那這個天下就會亂了。
從小到大,幾乎所有人都對我這麼說。
但,有兩個人例外。
一個是我父皇,另一個則是我的老師。
當然,我的老師,他們都叫做他丞相大人。
身邊人總是對我說,我要好好聽丞相的話。
小時候,我不懂;長大後,我依舊不懂。
明明,我隻需要好好聽父皇的話便夠了。
明明,丞相永遠都不會不去聽父皇的話。
所以,私底下,我總在想,他們好傻。
我可真是個聰明腦袋瓜子。
自我有記憶起,好像父皇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
後來,我便問父皇身邊一個受寵的內侍。
這個內侍,名叫霍舟,他是一個文辭學問都很好的內侍。
他跟隨父皇有二十多年了,像父皇一樣,愛讀書,不求甚解。
也許,這也是他受寵的一部分原因。
他告訴我,那是因為父皇當太子時,遭受過一場刺殺,從此,便落下了病根。
他還偷偷告訴我,其實那場刺殺是三皇叔指使的。
所以三皇叔才一直被關在府邸裡,不能出門。
他讓我不要說出去,因為影響不好。
當然,我這麼聰明,我怎麼可能說出去呢?
其實,有件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隻是,他們從來都不告訴我。
甚至,他們也以為我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那是父皇親口告訴我的。
我其實不是父皇的孩子。
我真正的父親其實是二皇叔。
那個在北邊駐守,心裡記掛的永遠都是他的兵的二皇叔。
我一直覺得,父皇是仁慈的,是善良的,他說話總是那麼不快不慢,從來就沒動怒過。
他對他的臣子是如此善待,他幾乎不管朝政大事,他將他的權力通通都分享了出去。
儘管總有那麼些不服氣的人在朝廷上說他不理政事,禍害江山。
其實,照我說,如果父皇真的管多了,他們準又開始嫌棄父皇了。
他們隻是不滿自己沒有得到更多的權力而已。
父皇去後,我當上了皇帝。
蕭相真的讓人放了三皇叔。
這也並不出我的意料之外,畢竟,父皇所要求的,所想要的,儘管反對,他最終還是會去做的。
放三皇叔的那天,我也去了。
他依舊是瘋瘋癲癲,不管怎麼看,都像個真正的瘋子。
我甚至都有些糊塗,他真的像父皇說的那樣,是在裝瘋嗎?
那天,蕭相也來了。
蕭相一句話都沒有說,公事公辦的態度。
俊朗的臉冷冷的,失去了從前在父皇麵前那般隨和的表情。
我知道,他定然是很難過的。
隻是,他不說,我也不好提。
畢竟,不提,也許對他來說,才是更好的。
我來的那個下午,三皇叔躺在樹底下,頭發散亂,衣衫破舊,滾來滾去。
他癡癡地笑著,望著天空。
直到他看到蕭相時,他突然大笑起來。
身體顫抖,笑著打滾。
我聽到蕭相說,景王,你可以出門了。
三皇叔,如我一般姓楚,單字寧,又稱景王。
蕭相說完後,便準備走,絲毫不想留下片刻。
其實,他原本並不想來。
是我讓他和我一同來的。
我便也想走了。
看三皇叔這模樣,已經是個瘋子了。
可是,我沒想到,就在我離開時。
三皇叔突然大聲喊了幾句話。
楚宴死了,楚宴死了,楚宴死了。
皇帝死了,皇帝死了,皇帝死了。
蕭靈隱,你怎麼還不去死,你怎麼還不去死。
我立即被嚇了一大跳,原來三皇叔真的在裝瘋,他居然裝了將近二十年,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至於他說的話,我居然能夠理解。
父皇去了,那麼愛著父皇的蕭相怎麼沒有去陪父皇。
其實,我心裡隱隱清楚。
一定是父皇讓蕭相留下,父皇不準蕭相去找他。
否則,蕭相肯定早就去陪父皇了。
我突然有點慶幸,甚至感謝父皇,是他讓蕭相留了下來。
我當皇帝了,日後,我便是孤家寡人了。
所幸,蕭相還能陪在我身邊一陣子。
我,也許隻能在心中偷偷地叫他一句父親。
父皇定是知道的,他知道我對蕭相的孺慕之情。
走過院門時,我又聽到身後傳來三皇叔的大喊聲。
我要當皇帝了,我要當皇帝了。
來人,我是皇帝,還不趕快把這人拖下去斬了。
忽然,三皇叔又出聲道。
愛妃,愛妃,你還不快過來,讓我好好疼愛。
我回頭望了一眼,三皇叔依舊半躺在樹下,癡癡地笑著。
我疑惑的看了身邊的侍衛一眼,侍衛解釋道。
景王這樣,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
我這才明白,也許,這回三皇叔是真的瘋了。
正常人和瘋子有什麼兩樣,也許裝著裝著就真的瘋了。
回宮的路上,我突然起了興致想。
父皇,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我不懂,永遠都看不懂。
宮中人總是說他是親和的,溫和的。
而我,心底卻總是覺得他是孤高的,難以親近的。
他與我,與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隔了那麼一層厚厚的膜。
除了蕭相,除了父親。
也許,他是真的愛過蕭相吧!
作者有話要說: 偷偷回來……嘗試點彆的寫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