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也好,對錯也好,於她而言其實都無關緊要。
她和林河是敵人,敵人的觀念與思想根本沒必要在乎,隻關注結果就夠了。
“話說,你能不能給我分享一點東西。”
蘇瓔仰起頭,“你們家收集到的關於徐家鑄造的那些以月為名的‘劍’和‘刀’?”
淩爝同意了。
“……”
警方的人已經離開了。
他們既沒有帶走屍體,也沒有帶走任何人去做筆錄,或者與殺死入侵者的“凶手”交談,隻是在檢測出入侵者的身份後,迅速記錄了整個案件的始末。
隊伍裡也有新人小聲提出質疑,又被旁邊的前輩拍了腦袋。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什麼人,多半都是那些大人物之間的鬥爭,死的不過是工具人罷了,管好你自己吧。”
“不是不是,”新人冤枉道:“我是想說,他們身邊的保鏢看著就都是些高手,怎麼當時就能放任那群人闖進來又逃跑?”
“這又關你什麼事?”
從頭到尾,整件事情都很不符合規章製度。
然而所有人都習以為常。
“……”
警方的人撤出之後,城堡頂樓的會客廳裡,又有新的異能者走了進去。
一個人蹲在劉教授支離破碎的屍體旁邊,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那些和碎肉無異的東西。
“閣下們,我很確定,死者在生前遭受了不止一種異能的襲擊。”
半晌,那人站了起來。
“事實上,他的神經係統遭到了影響。”
異能者若有所思地說,“這不會致命,但一定會影響他的戰鬥力,尤其是削弱反應能力。”
“以及,這個人的身體,早就遭到過另一種形式的破壞。”
她話鋒一轉,“我見過這種情況,來自虛空生物,這種破壞讓他的身體機能產生了不可逆轉的損壞。”
她又檢查了其他的屍體,卻都沒有這種異狀了。
豪華真皮沙發上,被一群保鏢環繞的、斜對而坐的父女倆互視一眼。
他們低聲說了幾句話,議員閣下微笑起來,伸手招來身後的助理。
“給徐家發一條消息。”
……
耶諾星。
中心城以北,遍布著數十座私人城堡,徐家的府邸就矗立其中。
城堡頂樓有一座水晶拱頂的敞亮會議室,長桌兩側坐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神情各異。
“我們無法分辨這條消息的來源——”
長桌主位上的女人慢慢開口了。
她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麵容秀麗,氣質文雅,說話也慢條斯理的。
“理論上說,即使對方使用了模擬終端的偽基站,我們也完全能追蹤到輻射範圍。”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低低的私語聲。
“假如我們做不到的話,顯然對方手裡掌握著更高端的技術,或者更強的異能者,足以阻斷我們的追蹤,所以我覺得就不必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了——我本人對這條消息的內容更感興趣。”
忽然間,有個中年男人冷哼一聲,“你這就相信了?”
“不是我說你,燕回,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像當年一樣?去年你前夫帶著我們徐家的東西逃跑,給你留消息說隻是為了報複我們,絕不會把東西交給徐家之外的人。”
“你不也相信了嗎?還讓我們儘量彆殺了他,說他年紀小,不懂事。”
“結果呢?”
他咄咄逼人地問道:“現在東西沒了,無論是在誰手裡,我們家的秘密都泄露出去,而且極有可能牽連到另外幾個家族,屆時他們若是興師問罪——”
“二堂哥說的很對。”
徐燕回絲毫不惱,她依然平平靜靜坐在主座上,“所以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我是說,解決這件事的機會。”
她態度極好,說話也細聲細氣的,那人反倒是噎了一下,一時說不出更多的指責。
“哦,還有一條消息。”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
會議室的窗邊,擺著一座巨型智能天文望遠鏡。
旁邊站著一個年輕人。
她正低頭將眼睛對在目鏡上,一手調著高度角旋鈕,一手扶著鏡筒。
其他人都在桌邊坐著,唯有她站在一邊,隻留下一道事不關己的背影。
“我也收到一條消息,劉仄,我們學校一個教授,死了。”
此時此刻,她忽然開口了,隻是依然在調整望遠鏡。
會議室裡的人全都盯著她。
年輕人身量頗高、體態極為勻稱,穿著一件長袖碎花薄衫、下擺打著蝴蝶結,牛仔超短褲堪堪遮住臀線,露著兩條肌理流暢的長腿。
她漆黑濃密的長發沉垂如雲,在腰間收攏、鬆散地挽了一條麻花辮。
那人還在轉著望遠鏡的旋鈕,一邊轉一邊慢聲細語地說,“倒是省我跑一趟,本來想趁著今天下午有時間,順便去殺了他呢。”
此人說話的口吻和聲音,像極了坐在長桌主位的徐家家主,隻是語速稍稍快了一點。
說起殺人也風輕雲淡,好像隻是要出門買菜一樣。
徐燕回依然端坐在位置上,“怎麼說?”
年輕人笑了一聲,“上回我讓人跟著林河,他們說自己在樓頂上,險些被姓劉的發現。”
“這就奇怪了。”
長桌中段的位置,有一個少女迷惑地開口道。
她看著更加年幼稚嫩,隻有十四五歲的樣子。
“我聽說大堂姐你們學校有很多高手——樓頂有人再正常不過了,而那位劉教授當時應該是站在地上吧。”
少女停了停,“就算他發現樓頂上有人,他又怎麼能確定,人家不是隻站在那裡看風景呢?即使他感應到他們在看自己,那下麵學生打架,高處的人往下看看,也完全說得過去吧。”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
有人冷笑道:“那姓劉的心裡有鬼罷了。”
他們又爭論了幾句,忽然有人大聲道:“林河怎麼處置?若是劍在他手裡,那一定是姓張的給他的——”
那是徐家家主死去的前一任丈夫。
人們又看向徐燕回。
後者攤開手,“那就拿回來吧。”
一個略顯老態的男人轉著眼珠,摸了摸胡須,“如果大侄女願意親自動手,這事會更加穩妥吧,說到底也是為了你的弟弟。”
窗邊看望遠鏡的人一動不動。
男人下意識看向桌子對麵,那邊坐著瘦削清秀的黑發青年。
後者正巧抬起頭,深灰色的眸子冷淡涼薄,“這是什麼話呢?難道我不結婚,霞月就能拱手送人了?”
“行了,安冉。”
徐燕回笑了一聲,“安雅還要許多事要做,我們在普多星的工廠,一直有汙染者,也隻能讓她去清理,我暫時找不到其他人——或者說,在座哪位願意接替一下?”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也有幾個年輕人躍躍欲試,又被家長按了回去。
“那既然這樣——”
徐燕回沉吟了一聲,“現在,按照那條信息,霞月已經被徹底發動了。”
“安遙,安遠,安寧——”
她保持著微笑,點了幾個人的名字,“麻煩你們跑一趟,在林河回到星艦大學之前,把劍拿走。”
兩男一女站起來。
“姑姑放心。”
其中一個年輕男人應聲道,“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他是借著霞月撕裂空間跑路——那就好辦了,若非如此,我們還未必能找著他。”
“一天之內,讓他人頭落地。”
那個年輕女人說道。
“唔,假如他不識好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