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瓔:“那麼……它是什麼樣?”
淩爝應該能聽見她失速心跳,但他看上去並不在意,也仿佛渾然不覺自己說出了什麼不符合馬甲身份台詞。
“那是一個規則不斷變化空間,很多概念都不是恒定。”
他平靜地問道:“你能理解嗎。”
蘇瓔不太能想象對方所說東西,“我不知道。”
淩爝想了想,“……我每時每刻感受到存在,都是不同,你可以想象一個星球,裡麵所有生物都在變化,顏色,形狀,生命形態,以及他們思想。”
蘇瓔:“你這麼說話,我大概能理解你意思。”
但她依然很難想象那是一個怎樣地方。
蘇瓔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歸根結底,她詢問這些目,其實是想要了解對方。
但此時此刻,她又開始懷疑自己。
——我真有能力去了解他嗎?
或者說他是我能夠理解存在嗎?
蘇瓔不太確定地想著,“你懷念它嗎?你出生地方?或者說……你想回去嗎?”
“不。”
淩爝毫不猶豫地搖頭,“從來沒有。”
蘇瓔下意識就放鬆了一些。
因為那不是現在自己能夠在腦海中勾勒世界,倘若那是對方所喜愛東西,那就離她太過遙遠了。
但事實似乎相反。
真好。
“你為什麼高興?”
淩爝忽然問道。
蘇瓔愣了一下,“什麼?你在感受我情緒嗎?”
或者是什麼見鬼讀心術?
淩爝:“……你在笑。”
啊這。
蘇瓔默默捂臉,“抱歉,我可能確實有點高興。”
她並沒有對這個做出更多解釋,淩爝也沒有繼續詢問。
“對了。”
臨走前,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把這些告訴我——”
無論對方是為了什麼偽裝成人類,甚至還兢兢業業披馬甲數年,雖然不是特彆走心,但至少周圍人確實都沒發現問題——
蘇瓔覺得他這麼做肯定有某種原因。
但他之前說出那些話,其中透露出信息問題太多了,幾乎相當於自爆老子不是人。
考慮到自己是個縫合了噬骸者心臟人,早已脫離了正常人範疇,再加上蘇瓔實在是疲於演戲,就也沒再去打補丁或者裝模作樣地驚訝了。
而且隱隱約約,他們似乎也對某些事心照不宣了。
反正大家都有問題。
蘇瓔:“沒關係嗎?”
淩爝坐在原地抬頭看著她,虹膜在燈光裡呈現出海天交界藍,那種色澤美得動人心魄。
“沒事吧。”
他滿不在乎地說,“你得到想要答案了嗎?”
蘇瓔愣了一下,莫名又覺得臉頰發燙,“大概吧。”
“那就值得。”
他淡定地說。
嗯?
等等?
蘇瓔臉色微變,“不是吧,所以你不該告訴我那些嗎?還是說,你這麼做要付出什麼代價?”
淩爝微微搖頭,依然用那雙令人心悸藍眼睛望著她,“沒有誰能讓我付出代價,最多隻是——得不到想要東西。”
蘇瓔:“?”
難道他披馬甲偽裝目,就是因為他想要某個東西?
並不是想要痛揍這個宇宙裡最強者嗎?
蘇瓔:“那差不多就是代價吧,如果是因為我問題——”
“你覺得你了解我嗎?”
黑發青年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行動間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帶著某種有壓迫性從容感。
他悄無聲息地走過來。
蘇瓔被對方投下籠罩在陰影裡,仰起頭看著他。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搖頭了,“如果答案隻有肯定和否定,那應該是不吧。”
畢竟她連那個所謂家鄉都不能完全理解。
“那你就不用糾結了。”
淩爝平靜地說道,“如果你不了解我,你對我猜測揣摩就可能都是錯。”
蘇瓔驚訝地看著他,“抱歉——”
“不要因為猜測我會做出某些讓你難過事——而感到悲傷。”
他並不停頓,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自己說,你不了解我,所以彆那麼想。”
淩爝抬起手,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後按撫了麵前少女後腦。
冰冷手指頓時被暖意纏繞,順滑微卷發絲如流水般從指縫裡掠過。
那一瞬間,他都能感受到虛空能量在蒸騰沸翻,帶著與生俱來惡意和吞噬**。
它來自那顆在胸腔裡跳動心臟,也來自屬於另一個噬骸者血液。
——如今它們都和她融為一體了。
她身上仿佛也升騰著虛空惡神魔影。
那並非是其他人投射,而是真真正正,屬於她自己力量。
絕大多數能感應到這種力量生物,都會在這種威脅前猶豫乃至退避。
但是。
他甚至都不確定自己還是不是一般意義上“生物”了。
淩爝俯身湊近了因為震驚而睜大眼睛女孩,在後者額頭落下一個冰冷輕吻。
“你在飛船外麵時候——無論想了什麼,都不用擔心。”:,,.